接着，初五绘声绘色地讲起了玳王发病后御医们的束手无策，以及赫连嫣然神乎其技的施针和诊治。

玳王听完，沉默了良久。

说起来他这一次之所以会发病，还与这位闻喜县主有着不小的关系。

玳王原本偷偷溜出去，连初五也没带，雇了辆普普通通的小马车，去看白盛的案子开审。

他命车夫把车停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悄悄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他也说不清对白盛是怎样的感情。

说是恨吧，丽妃与白盛从不曾加害过他们母子二人。可若说不很吧，他见到白盛落难，心里有种莫名的窃喜。

当他们同为不受宠的皇子时，他对白盛并没有这般浓重的敌意。可突然之间，白盛就那么得宠了，而且成了皇帝所有儿子中最受宠的那一个。

可他呢？依旧拖着具残破不堪随时可能归西的身子，一日一日地苦苦熬着。

凭什么？

太不公平了。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吧，自此他便见不得白盛春风得意，处处想法设法的给他使绊子。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想去看看白盛身陷囹圄的狼狈模样，只有这样，他才能觉得他们还是一样的，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儿去。

原本一切都如同他预料的一样，朝着对白盛最不利的方向发展而去。

照此下去，白盛的罪名就是板上钉钉，谁也翻不了了。

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赫连嫣然却在着最关键的时候出现了。

当她穿过人群，缓缓走上前的时候，经过了玳王的小马车。

不知怎的，她脚步顿了一下，直直的朝着车帘后面看了一眼。

玳王无比确定，穿过人群以及那张严严实实的车帘，她的的确确看到了自己。

玳王永远也不会忘记赫连嫣然当时的眼神，清冷、淡漠、了然、无视。对，就是无视。她明明看见了他，却好像根本没把他看进眼睛里。

她仿佛是在告诉他：你所做的一切我都心知肚明，不过却毫不在意。就好像渺小的蚍蜉妄图撼动参天的大叔一样，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一场，弱小得可笑。

就是那样的眼神，刺激得玳王一口鲜血猛地卡在了喉咙，他也说不清是愤怒还是不敢，总之就那么剧烈地咳嗽起来。五脏六腑一忽儿像是被加在火上炙烤一般难受，一忽儿又像是被塞进了冰块之中。没多久，他就人事不知了。

昏迷前的一刹那，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恐怕再难清醒了。

在鬼门关前转悠了那么多回，这一次，终于要老老实实的踏进去了。

他没想到，自己又一次活过来了，而且，还是多亏了赫连嫣然。

南山相思梨花落问佳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