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身再问“苏子这可看清了?”
“臣看清了。”苏秦朗声应道。
“寡人威仪如何?”
“臣没有看到。”苏秦一字一顿。
在座诸臣皆是一惊,肥义、赵豹面现愠容。
姬哙面色微变,两眼不解地望着苏秦。
唯有赵肃侯无动于衷,依旧保持微笑“苏子看到什么了?”
“慈悲。”
这两个字一出口,众人无不释然。
赵肃侯微微点头,拱手“谢苏子美言。”转对众臣,“寡人活到这个份上,本以为一无所有了,不想苏子却看出了慈悲。这两个字,好哇,着实好哇,比威仪强多了。”再次转对苏秦,连连拱手,“谢苏子美言!”
苏秦拱手回揖“君上谢字,臣不敢当。慈悲实出君上内中,臣不过说出而已。”
“好言辞!”赵肃侯点头,切入正题,“屡听楼爱卿说,苏子有长策欲教寡人,能得闻乎?”
苏秦微微摇头,拱手“实在抱歉,苏秦并无长策。”
楼缓急了,目示苏秦。
赵肃侯略略一怔“苏子没有长策,或有短策,寡人能得闻乎?”
苏秦再次摇头“苏秦亦无短策。”
赵肃侯真也愣了,扫过众臣,见他们无不面面相觑,谁也不知苏子又卖什么关子。
赵肃侯似已猜透苏秦之意,轻咳一声“苏子既然不肯赐教,寡人只好??”顿住话头,假意欠欠身子,作势欲起。
“君上,”苏秦适时插上一句,“苏秦既无长策,亦无短策,只有救赵之策!”
众人震惊。
赵肃侯重新坐稳,身体前倾“赵国怎么了?”
“赵国危若累卵,存亡只在旦夕之间。”
此话可就大了,众人不无惊诧,齐视苏秦。
座中一人眼睛圆睁,出声喝道“苏子休得狂言,赵有铁骑强弓,险山大川,百年来左右腾挪,北击胡狄,南抗韩、魏,东退强齐,西却暴秦,拓地千里,巍巍乎如泰山屹立,何来累卵之危、存亡之说?”
是新上任的上将军赵豹。
苏秦微微一笑,朝赵豹拱手“赵将军少安毋躁,请听苏秦细说。人之安危在于所处环境,国之安危在于所处大势。大势危,虽有破军杀将之功,也难逃厄运,曾经强大一时的郑国就是这样亡国的。大势安,虽有大败却无伤宗祠,泗上弱卫就是这样求存的。赵地方圆两千里,甲士数十万众,粮粟可支数年,乍看起来堪与大国比肩。然而??”环视众人,话锋一转,言辞骤然犀利,“赵有四战四患,诸位可知?”
众人面面相觑,赵豹面现怒容,嘴巴几次欲张,终又合上。
看到冷场,肥义插言道“是何四战四患,请苏子明言。”
苏秦侃侃说道“四战者,魏、秦、齐、韩也。诸位公论,自赵立国以来,与四国之战几曾停过?”
举座寂然,有人点头。
“四患者,中山、胡狄、楚、燕也。”
一阵更长的沉寂过后,赵豹终于憋不住,冷冷一笑,敲几喝道“纵有四战四患,奈何赵国?”
苏秦微微一笑,不急不缓“赵将军此言,可为匹夫之勇。由是观之,赵国之危,更在心盲。”
赵豹忽地推开几案,跳起来,手指苏秦,气结“你??”
安阳君白他一眼。
赵豹气呼呼地复坐下来,伸手将几案拉回身前,因用力过猛,几案在木地板上发出“吱吱”声响。
安阳君转问苏秦“请问苏子,何为心盲?”
“回安阳君的话,”苏秦拱手,“心盲者,不听于外,不审于内也。赵国自恃兵强士勇,外不理天下大势,内不思顺时而动,与天下列国怒目相向,动辄刀兵相见,一味争勇斗狠。赵国长此行事,上下不知,宛如盲人瞎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