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如此感慨。
下手跪坐的本多正信,显出心悦诚服的姿态,下拜回到“果然如您所言,一向宗只是被当做了借刀杀人的工具。”
“依你所知,这里面有哪些是真正的信徒呢?”汎秀继续发问。面前这人目前就像是刚刚开采出的矿石,虽然资质不错但是缺乏打磨,需要经过反复启发才能作为兵器使用——不过日后也可能成为双刃剑一般的存在。
“吉良、荒川乃至樱井、大草这几家势力,近年不得已而屈服于松平,自然怀恨于心,如今趁火打劫而已,绝非信徒。”
这是稍微有些眼光的人都可以看出来的事情。
汎秀接着问道“那松平家内部的离反者呢?”
本多正信开始皱眉思索了。
“夏目、加藤、内藤这些人,十数年来经常在道场看到,大概是真正信徒。”
“其他人都是怀着异心了?”
“恐怕如此。”
“那你就替我一一讲解吧。”
汎秀抱着考教的态度问到。
“是。”本多正信拜了一拜,“酒井忠尚那一派人,对松平家不满已久,又是近年才加入宗派,自然是心怀叵测。”
“他们是为何不满呢?”
“当年今川家占据三河的时候,酒井与松平皆是今川臣属,并无严格上下之分,而今却被视作家臣,故而不服。”
这个答案与汎秀自己的猜测相当接近。
“还有不少世代效忠松平氏的武家门第呢?”
“那些谱代臣子……大概是因为不得重用吧。”本多正信的语气并不肯定。
“不得重用?”
“是。藏人佐殿下(松平元康)当年在骏府担任人质的时候,随他前去的那些人,都受到了重视。酒井和石川直接被指派为家老,而留守在三河的人,却被排除在决策圈外。”
平手汎秀闻言轻轻摇头,道“这恐怕也并非是单方面的责任。”
“这……殿下所言深奥,请恕在下愚钝不解。”
“那些陪同藏人佐殿下一起前往三河的人,自然是对主君更加忠心,留守的家臣又是何种态度呢?”
本多正信方才恍然大悟。
“您所言甚是!谱代的武士,自恃资历,多半对于新的主君抱有怀疑审视的态度,自然难以受到重用。”
“还有别的情况吗?”
“另外或许就是赏罚不公了。”
“赏罚不公?”汎秀开始有些兴趣了,松平家内部还有这些东西?
“是啊。蜂屋半之丞大人,乃是近来三河有名的豪勇之士。年初吉田城一役,讨取敌大将首级,令今川军不战自溃。然而战后,藏人佐殿下赞赏他是‘朱枪半兵卫’,还赐予感状,但获赏的土地却与那些无甚功劳的旗本一致。”
平手汎秀闻言突然想起了“以诡道御下”这几个字。一方面期望家臣为自己效忠,另一方面又担心本土势力坐大,于是企图用种种别的手段来安抚住他们,而把实际好处留给亲信,这就是诡道。
“另外还有的,大概就是思念今川家的人了。虽然骏河人是外来势力,然而以治部大辅(今川义元)的手段……”
汎秀静静听完,忽而又发问
“我听说,松平藏人佐殿下,素来以诡道御下,此言何解?”
这既是考教,同时也是印证自己的猜想。
“诡道……”本多正信反复琢磨这个词汇,继而神色又是一变,“殿下这两个字,实在是精当。”显然他认为这是汎秀自己得出的结论,而不是什么“听说”。
“何解?”汎秀自然更不会有解释的心思。
“藏人佐殿下,平素对待任何人,皆是和颜悦色,纵然是下人冒犯,也不会严加惩戒。”
“这是学自今川治部大辅的行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