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所谓“大局”不甚关注。
平手汎秀自己当然很清楚,骤然脱离旧主会带来外交信用的损失,而且现在也远远没到自立门户的时间。
并不是有个守护的职役在身,就能指挥得动纪伊国四十万石土地上的国人众的。所谓“正五位下”的官阶虽然比天下九成以上的大名要更高,但徒然虚名,只能是锦上添花,无法起到雪中送炭的作用。
家庭因素也不得不加以考虑。政客当然都是基于利益来行动,但利益也需要适当的纽带来联系,才能圆滑地运作下去。
但坚决站在织田家那一边同样是不行的。这会引发将军大人那一派人的警惕,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甚至可能对信长的安产生不利影响也未可知。
另一方面家臣的态度需要给予一定尊重。中下层的武士们,不可能具备很长远的政治眼光,如果频繁替织田家张目而得不到回报(事实上对方也无力回报了),时间长了士卒会心生不满的。即便支付津贴,也解决不了荣誉感缺失的问题。
同时保持着“织田外戚”与“幕府亲信”的双重身份,才是最有利的选择。这就需要精妙的操作才行了。
平手汎秀怀着复杂的心情,向州本城而去。
天气炎热不适合做牛车,也不想骑马,一路就这么步行回到了临时居城。
从大手门鱼贯而入,转两个弯,就看到家人们破例集体出动,到三之丸来迎接。
阿犬因为自幼不甚受宠的关系,性格是织田家儿女中的异类,喜静不喜动,平常有什么吩咐都是通过亲近侍女传达,不管在哪座城住着,都是甚少离开御馆的。
今日显然大异往常。
她的表情和动作也展露出这一点。
见到丈夫出现,阿犬满面忧愁的脸上稍微挤出一点笑容,踏着小碎步往前急赶,半路甚至没走稳,脚下打滑差点摔倒。幸好平手汎秀眼疾手快,连迈几步,上前扶住。
“殿下……您可算到家了啊……”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父亲大人终于回来了。”嫡子言千代丸深深舒了口气,“恭祝您破敌凯旋,又更进一步了!”
其他的妻妾子女都很恭谨拘束地站在一旁,不敢出声。连活泼好动的雪千代与天真烂漫的夜叉丸都知道气氛紧张,收敛了性子。
平手汎秀轻轻叹了一声,抚一下阿犬的头顶,不动声色地用力拥抱了一下,随即分开双手,淡然点点头说“辛苦你们了,回家细说吧!”
然后带头往里走去。
没几步,阿犬似乎就忘了“回家细说”的事情,语带怯意地开口问到“大兄他……真的已经油尽灯枯了吗?”
言千代丸也对此很关注的样子,立即双目炯炯盯过来。
闻言平手汎秀摇头苦笑。
这个问题有无数的人想问,但敢问的人并不多。
面对着家人,该说的还得说。
于是平手汎秀把“短期内似乎不会有问题,但长远来看,病根是无法消去,需要做好心理准备”的话,又讲了一遍。
讲给妻子听了,她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听一遍之后,心神多少要稍微安稳一些。
前后诸事,略去部分凶险的细节,边走边讲,进了本丸到达御馆时,差不多是刚好解释完毕。
经过这一番,阿犬的心境总算是冷静下来。
而言千代丸已经在皱眉沉思了。
“今后与织田家的关系会是怎么样的呢……”果不其然,阿犬对此有些担忧。
平手汎秀稍有犹豫,一时不知道如何去答。
反而是言千代丸端身坐定,义正辞严地开口说“母亲大人!平手家不可仍以织田家臣自居,亦不可然忘却往日恩义,这才是既遵循大义又利于彼此的策略。”
“咦?”平手汎秀略觉惊异,“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