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着。”说着赶蝇子似的把手一挥:“别杵这围着,早饭没带你们的份,饿了外间有的是卖早点的,你们自己个儿消遣去!”
顿了顿,老爷子斜了一眼桌上的匣子,接茬道:“这东西就先搁在我这,重小子现不在家,回头等回他来叫他好生看看。”
“您老吃着吧,我们吃过了。”归海应了一声,又笑眯眯的问:“老太爷,不介意我们在您的地界儿转转?”
老爷子眼皮也没抬的挥挥手,只顾着吸溜豆腐脑。
陈百年似乎欲言又止,眼光有意无意的落在匣子上。我留心看他,不期他突然转身,视线堪堪跟我撞个正着。四只眼不尴不尬的对瞅片刻,陈百年嘴角似有若无的扯了那么一下,我麻溜别开眼,直到他走出老远我才恍惚觉着不对味——我心虚个锤子?
花常馨带着唐可人去罩房休息,我和归海、陈百年在前院溜达了几圈,又领着他俩赏鉴了一回堂屋里的石碑石柱。后来实在是无所事事,陈百年干脆双脚勾着横梁,阖眼抱臂在廊檐底下倒挂金钟。归海没了他那顶破帽子,活像个掀了壳的王八,蔫儿了吧唧的猫在堂屋里躲太阳。
太阳已爬上了高天,据我了解,往常这个时候如果没人来看事,老爷子一般就在后院拾掇他的菜园子。趁着没人留神,我偷偷摸回了后院。
果不其然,老爷子正蹲在墙根底下鼓捣那几株小茄纽子。秃脑亮在阳光下有些晃眼,由两鬓向脑后挓挲着一圈稀疏的白发,乍一看像菜地里一朵被风吹秃的蒲公英。
我殷勤的挨过去,在老爷子身旁蹲下薅草,心里计划着怎么跟老爷子兜搭上神儿的事。
“你又憋什么坏呢?”老爷子拿眼梢子溜着我。我讪讪的一笑:“瞧您说的,我能憋什么坏,您也念着点我的好处啊!”
“好处?我不费神提防着你往外掏坏兴许还能多活些个年头!”老头子扯下个长抽抽了的茄纽子,冷笑一声:“你这么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就别抻着了。说吧,怎么了又?”
我大致理了下头绪,把昨夜的经过讲给老爷子听。老爷子越听面色越沉,起身拍净手上的泥土截住我的话头:“过来。”
我不明所以,忙闭上嘴跟过来。一气跟他进了前廊。陈百年还在廊檐下挂着,听见动静掀了掀眼皮。老爷子打他面前经过,朝堂屋一撇头:“你下来,进去。”
陈百年懒洋洋的舒展了一下手臂,一挺身翻下来跟着我们进了堂屋。归海在屋角的一把圈椅上正襟危坐,我正惊奇他怎么如此规矩板正,从堂屋内室里转出一个人来,一头天然奶奶灰,烫的相当俏皮,还梳着韩式刘海。身上穿了套少女感十足的奶白色卫衣,手持双剑,一柄豪横的扛在肩头,一柄杀气腾腾的提在手里。我愣了愣神,脱口而出:“老太太,您在家啊?”
花家老太太盖笑春,出身武术世家,尤其擅剑,两柄青锋耍那叫一个出神入化,人称“辽东双剑”。
“哟!大骨朵儿回来啦!”老太太也是一愣,继而脸上笑开了花。
哎妈呀这羞人答答的称呼!我忙不迭的抢过话头:“回来看看您跟老爷子,有件小事得求老爷子调停调停,捎带着领几个朋友来家逛逛。我刚才怎么没见着您?”
老太太比了比手里的剑:“晨练呐,刚回来瞧瞧堂上。”说着又瞧了瞧归海和陈百年:“怎么不叫你的小朋友去你屋里坐?坐这我还当是等看事的呢。”
我愣了愣:“……我那间屋子……还留着呢?”
老太太抡起提在手里的那把剑在我屁股上重重一敲,半恼半笑:“怎么着,出去疯野了,连家也不想要了?”
心里五味杂陈,我强笑:“怎么能够,这不是支巴了个小买卖嘛,刚弄出些名堂来,不然早回来看您了。”
老爷子在一旁冷哼一声,我惶然无措的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