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草编的帽子,嘴角衔着草根,坐在水渠边,开始认真地思考人生怎么办,怎们干?
赴任之前,父亲司马懿曾交待叮嘱,农事乃国本,又是最为苦累之事,因此要尽量“去除苛碎”;农夫最看重的是粮食收成,与他们打交道,还要尽量“不夺农时”,与其方便。
看着远近三三两两忙碌的佣夫,想及爹的这些话,司马昭若有所悟。
种田怎么了,从田间走出的出类拔萃者多了。爹的老对手诸葛亮,出仕前便躬耕于陇亩之中。半耕半读多年后,一朝成名天下知。至今老人家都仙逝十年了,还受西蜀全民膜拜。即使在千里外的魏国,大名也是如雷贯耳。
想通这些,看着远处一眼望不到边的水渠,司马昭微微一笑,俨然看到巍巍然一望无际的万里江山。
“哎,你这‘鱼鳞’阵,虽然前方排布密集,但是背后露出太多了。若是有人从背后袭击,立即全军溃散。”
?
司马昭正在沉思,闻声抬眼。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映入眼帘。
看二人装束,是京中官家的两位小公子。一个穿着墨色常服,面容俊美却带着点儿狠戾邪气;另一个倒是斯文清俊,穿着浅色素衣,两人年纪相仿,大约十八九岁。
京中官宦子弟,司马昭大多都认识。穿墨色深衣的那个以前见过几次,似乎是前朝钟繇太傅的小公子;浅白素衫的那个有些面生,只是略略有点儿印象,似乎也是哪位京官家的。
只是司马昭和他们二人年纪差了十来岁,没在一处玩过,所以也只能算是勉强面熟,以前并未说过话,也并不熟悉,甚至连他们名字也叫不上来。
那位钟小公子的目光还停留在田埂边的阵形图上。
司马昭低头瞧了瞧,他方才思索间,无意中用折断的棉枝条摆出一个鱼鳞阵形来前面的小枝分成五段,一层压一层;较粗的一根代表主将,摆于后方。这种阵形,主将不用冲在前面带头进攻,在战场上是较为保守稳妥的打法。
钟小公子偏着头,摸着下巴想了下,“既是进攻,就要有攻的气势,磨磨矶矶的多没意思!呶,同样是将前方军士密集排布,何必用‘鱼鳞’这种文官阵形?”
他年纪不大,但似是对阵形排布极有兴趣。嘴里说着,手上也没闲着,伸手将那堆小枝又拨拉几下,将前面的五段小枝摆成箭状,把后面最粗的一根代表全军主将的位置调至最前,在主将后方又平行排了几排。就这么信手摆弄几下,阵型大变,变幻为一个明显的‘锋矢’阵。
司马昭顿时对这小公子刮目相看!!
他又仔细看了几眼那阵法,有些质疑道,“你这‘锋矢’阵虽利于突击进攻,在山地作战效果尤好,但是过于冒险了些,只适合勇悍的武将,不适宜文官带兵。”
那青年不屑道,“哪有什么绝对的文官阵形和武将阵形之说,这些劳什子还不是那些胆小之辈的借口托辞?说到底,还是敢不敢的问题。我若带兵,就敢用‘锋矢’!走了!”
钟小公子摆摆手,拉着身边的人就要走。
“真是少年无畏……”司马昭由衷羡慕地赞了一句。
“对了,此处地处郊野,位置偏僻,你们从城中来此,是有何事么……?”
那位素白衫的小公子微笑答道:“前些日太学夫子布置了功课,让我们以“田”为题,写篇论。故而今日和士季结伴出来看看这田野风光,体悟民间疾苦。”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司马昭吐掉嘴角叼着的草根,拍拍屁股站起来。
万里长城非一朝一夕砌成。想归想,事儿还得从眼前干起。
“别人怎么看你,都不算什么,关键是,咱们自己要先瞧得起自己!”
爹爹暮年仍老骥伏枥,壮志凌云,他的话言犹在耳。自个儿眼前虽没什么特别雄伟的志向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