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尸骨都拼凑好。
李从尧明知她现在做的是无用功,却并不开口阻止,只默默瞧着她。男人狭长凤眸里有暗暗幽光流动,带着几分难以言表的痛。
林中一对男女,一站一蹲,一个忙碌一个观瞧,谁都不曾开口。他们四周有着一种油泼不进的静谧,似乎谁都无法扰了他们二人正在做的事情。
这一幕,一直维持到了暮色四合时候。眼看着太阳斜斜坠在西边的天幕上,将天上地下都给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君青蓝终于抬了抬眼。起身的瞬间,身躯不可遏制的向地面倒了去。
李从尧眼疾手快,双臂自女子纤细腰肢下穿过,将她身躯牢牢托住“小心!”
她久蹲不曾起身,李从尧早就在防备着她摔倒,他将她紧紧揽在怀里,成了她的依仗。
“这个……是爹爹。”君青蓝的声音带着几分虚浮。
李从尧却明白,那不是因为疲累,而是伤心。
“爹爹年轻的时候经常带领着府兵去剿匪。有一年他中了埋伏,被山匪一刀给砍在了小腿上。后来,伤虽然好了,他的小腿始终都不能再像从前一般利索。这截小腿骨上有断裂后再接起的痕迹。想来,爹爹那时该是很疼的吧,但他从来没有说过。”
君青蓝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这个是娘。”
“娘亲是个颇为自律的大家闺秀,她永远那么温柔而美丽。即便已经有了一双儿女,身姿却依旧那般窈窕多姿,任谁见了她都会羡慕我爹爹。”
“这个是哥哥。”君青蓝指向四具尸骨中最高大的那一个“爹爹从前罚我不许吃饭的时候,都是他偷偷来给我送好吃的。被爹爹发现了,他总会要求陪我一起受罚。其实他都是故意的,就是怕我一个人会孤单害怕。”
“这个……。”君青蓝瞧着最细瘦的枯骨说道“就是替我死去的老管事爷爷的孙女坠儿了。若不是为了我,她现在应该已经成了亲,说不定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吧。然而……她却永远都只能是个孩子了。”
君青蓝缓缓抬了眼“他们在一起,就像一家人一样,相守相伴了整整六年。只有我……只有我……。”
“别说了。
”李从尧忽然皱了眉,将君青蓝紧紧搂住“若是难受,就哭吧。”
“为什么要哭?”君青蓝的头颅伏在他肩头,声音虽然依旧虚浮,却并未有半分颤抖“我哪里有这个资格?”
她抬手,轻轻推开李从尧。自己立于天地间,神色凄冷却并无悲愤“若是不能替他们洗脱冤屈,我君青蓝实在妄为人!”
“我同你一起。”李从尧并未劝阻,反倒随着她一同说道“无论前路如何,总会有我陪在你身边。从前有你哥哥,现在有我。同样不会让你孤单害怕。”
君青蓝瞧着他,良久勾了勾唇。凄冷的眼底生出几分淡然的笑容“多谢。”
她用力揉了揉面颊,便将目光重新放回到了尸骨上。
“我大概明白为什么黄源谈起验尸结果的时候会那般犹豫不决,原来……他们的死亡真的有问题!”
李从尧眯了眯眼“我若猜的不错,他们的死亡应该与大火无关。”
君青蓝瞧了李从尧一眼,眼底生出难以掩饰的赞叹“你说的不错,的确如此。”
“你来瞧。”
女子的指尖一点,指向秦钰的头骨“我爹爹的头骨口腔及牙齿的部位非常干净,并没有丁点的烟灰。”
“若人是被烧死的,在死亡前会吸入大量烟灰,从而使气管闭塞呼吸不畅。那么在他死亡之后,口腔中便会有残余的烟灰出现,但我爹的头骨中并没有。不仅如此,我检查过娘亲以及哥哥和坠儿,他们的口腔都是干净的。”
李从尧半眯着眼眸“他们的尸体并未被妥善安葬,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