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视线之中,那老迈佝偻的背影,映在所有人脑海中,仿佛带有无限的凄凉。
而一旦这一点被打破,那么他就也无颜再待在高位上了,甚至有问罪的可能。并且,当质疑从刘皇帝口中说出之时,那情况就更严重了。
“呵!”一听之话,刘皇帝毫不留情地道:“宋卿此言,可有些凄凉,朕也听出了几分委屈,怎么,朕是那无道之君,是那听不得逆耳忠言的昏君?”
面对刘皇帝注视,刘旸要说一点不紧张,也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没有露怯,只是坦然地面对着。
“表面拿皇城司执法权的问题说事,矛头实则直接指向朕!”
刘旸一发话,几乎凝固的气氛,终于被撬动了几分,一道目光平静地落在刘旸身上,刘皇帝的眼神中,也终于少了几分阴沉。
说到这儿,刘皇帝明显地停顿了下,然后冷冷地盯着宋琪,几乎一字一句道:“如今,你又拿皇城司拿人之事来进言,莫非想要效仿范、王二人,卖直取忠?还是,你宋家的人也被索拿,因而坐不住了?这才一夜过去,朝廷尚未安顿妥当,宋卿就这般急不可耐?”
然而,刘皇帝却不会有任何的心虚与迟疑,眼神冷得有如两个蕴藏着巨大恐怖的黑洞,没有一点波澜。见状,宋琪苦涩一笑,老迈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骄傲,明显矮下一大截,缓缓跪倒,怅然道:“陛下对老臣如此评价,老臣亦无话可说.”
“不敢?”刘皇帝言语中充满了攻击性:“朕记得,当年范质以及王溥,俱就武德司之事,向朕疾言进谏。言辞恳切,痛心疾首,仿佛朕用武德司,就是乱天下之根源,好似用了武德司,大汉就要亡国了一般!当初念二人一片公心,未与之计较,也就罢了!”
刘皇帝这番话,其中的诛心之意,可是毫不收敛。别说宋琪了,就是刘旸三人,都有些目瞪口呆。刘皇帝对臣下恶语相向,呵斥怒骂,甚至直接动手都有过,但针对手执重权的宰相,如此不留情面,这还是头一次。
回想起宋琪的身影,刘旸心有不忍,拱手:“陛下!”
刘皇帝却伸手断他,沉声道:“宋琪所言,该是出乎公心,朕适才,话说得有些重了”
刘皇帝这么说,还没得刘旸一口气松下来,便又听到:“不过,宋琪不能再用了,年近七旬了,也该退下来”
就这么三言两语间,大汉又罢了一个宰相,虽然不像赵普那般是名正言顺的首相,但宋琪在过去的一年中,事实上承担着总理政事堂的职责。
而此时的殿中,原本还有些幸灾乐祸的赵匡义,面对刘皇帝如此轻易便把宋琪给罢免了,也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心中生寒
他期待宋琪倒霉,却没想到刘皇帝罢免宰相就跟喝水一般轻松,宋琪如此,换作是他赵匡义,又能如何?
细思极恐,稍微一往深处想,赵匡义心中那点幸灾乐祸就荡然无存了,不停地做着心理建设,别学宋琪,别学宋琪,别学宋琪
震惧的同时,心头又不禁生出一丝火热,宋琪罢相,总需要有人替之,难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