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宁宫中常年燃着袅袅檀香,原是令人静心的好物,太后此刻却觉得腻味。韦娉之坐在太后下首,语气含忧道“太后娘娘细想,刘氏既如此说,自然是知道太妃其人了。长门宫是形同冷宫之处,凭太妃是否瞧得上刘氏,终究在冷宫之中的情分大不一般,臣妾怕……”
太后缓缓数着佛珠,心头万般起伏,断不能用心,只问“刘氏都知道些什么?”
韦娉之面带愧色低头道“臣妾无用,正欲询问,元妃又闯了进来,臣妾不便再问,便告辞了。”
“又是元妃…”太后抬眸,眼中带了几分肃杀之意,冷哼道,“当年若非陈氏横插一脚,柳氏也绝无入雍亲王府之可能,早知有今日之祸,哀家当日就该当机立断,送柳氏入宫侍奉先帝!”
韦娉之既惊且恨,她虽知温贵太妃在奕澈登基前在宫中耳目众多,却不知柳安檀入府一事亦有太妃插手,手指渐渐蜷曲握紧,打定了主意道“元妃这样维护刘德仪,想必是已知晓太妃之事,她是何等的恩宠,若是被皇上知晓尚有一位太妃在长门宫,少不得要接回宫中奉养,太后娘娘不可不防。”
太后阖眸细想,缓缓道“哀家冷眼看着,皇帝与元妃未必知晓,元妃那样护着刘氏,”说着睁开眼冷冷扫了韦娉之一眼道,“也是因你只故。眼下要紧的是刘氏的口风。”
手在宽袖中微微团紧,韦娉之的冷笑几乎溢出喉咙,太后坐井观天,既不知柳安檀的底细,又指望掌控她,当真是痴人说梦。心中这样想着,却不敢露在面上,暗暗打算了,才道“刘氏若什么都不知道那也罢了,只怕她现在口风严密,日后与太妃合起伙儿来一并发作,到那时太后娘娘与臣妾都无法自处。”
“她怎么会不知道,”太后冷哼一声道,“横竖长门宫中只有这两个人有一息尚存,即便刘氏已是半个废人、无争夺之心,难道陈氏就是死人了吗?”
韦娉之面色发白,颤声问道“那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太后的语气缓而决绝“如今刘氏回宫,人多眼杂,又有皇帝留心着,不便再动。至于陈氏…”太后冷笑道,“既她不安分,哀家何必守约。裕蓉。”
裕蓉附在太后身前,太后在她耳边说着什么。韦娉之偶听一言半语,暗自心惊,心头荡漾起一阵狂喜与激动,强自按捺下来,待裕蓉出了门,方面色如常道“刘氏无需太后娘娘担忧,臣妾自有办法,既太后娘娘已有了主意,臣妾也能安心。”
太后斜睨一眼韦娉之,凉声道“哀家无心后宫之事,若是昭妃想要哀家助你,你便是真真儿打错了主意。”
“臣妾不敢,”韦娉之忙道,“眼下臣妾最是无依无靠的人,太后娘娘的大恩大德臣妾铭记于心,不敢忘怀,亦不敢得寸进尺,惹太后娘娘不喜。”言罢语气不免踌躇道,“只是臣妾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后面色稍霁,道“讲。”
韦娉之凝神思索片刻道“是为着前些日子皇上的三道旨意。刘氏晋封德仪回宫、戚婉仪晋封容华,此皆有因,不必细说。倒是设立巡防所一事臣妾并不甚懂,却觉得不安,臣妾愚钝,请太后明示。”
太后眼中有猎猎寒光射向韦娉之,韦娉之如坐针毡,太后语气愈发含量“后宫不得干政,昭妃是忘了祖训吗?”
“臣妾不敢干政!”韦娉之忙跪下道,“自臣妾母家被流放后臣妾处境何等艰难,不过是事事留心罢了。太后娘娘也知皇上如今视臣妾为安抚岐广王的棋子,原是臣妾行差踏错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是臣妾命悬一线,不得不留心皇上的心思。”说着已是眸中含泪,续道“臣妾不得圣心,不知皇上何意。故而夜夜辗转难眠,臣妾倒也罢了,只求太后娘娘垂怜臣妾腹中孩儿!”
太后扫一眼韦娉之微微显出身形的腹部,虽并未动容,语气已软了下来“皇帝不疼你,你也需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