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同安檀在内,殿中的人皆惊得说不出话来,安檀抚着胸口,只觉心砰砰跳着,不可置信看着徐佩妮高悬着的却摇摇欲坠的肚子。奕澈眼中愠怒的火几乎要烧在徐佩妮的身上,声音亦是压抑的隐忍“你说什么?”
徐佩妮垂着头,似在冥思,安檀从侧面看到她微微勾起唇角,低声重复道“臣妾腹中的孩子,是臣妾自己想要锤落的……”
一时殿中的气氛凝塞到了极点,奕澈的胸口上下起伏,强忍着怒气恨声道“你是孩子的母亲,你怎能如此狠心?!”
徐佩妮眼角挂着一滴将落未落的清泪,面容的萧索无一不招显着她早被蚕食的千疮百孔的心,她微微一笑,似对奕澈的怒气浑不在意,缓缓道“臣妾无德,不被太后与皇上所喜,自臣妾有孕以来,太后不快、皇上疑虑,臣妾私心以为,原是臣妾不配孕育皇嗣,才被上天这般惩戒,所以……”
念及入宫后所受的种种委屈,这一番话竟是说得情真意切,徐佩妮垂着头悲从中来,再说不出。
韦娉之的心思却转的极快,不由恨得咬牙,只要徐氏腹中再无子嗣,韦娉之的计策便尽数落空,怎能让徐氏心愿得逞,遂恨声道“所以你便要锤落腹中孩子?身怀皇嗣原是你的福气,你竟这般不惜福,岂知宫中万事未能皆由得你愿?”
徐佩妮听出韦娉之的弦外之音,悲切之外更添几缕寒意,冷笑,“这当中是福是祸,昭妃娘娘不是比嫔妾更清楚吗?”
安檀心头一跳,便已听出此话的弦外之音,徐佩妮是抱了与腹中孩子同死的决心,但她话中有话,安檀虽听不甚明白,却能确信此事与韦娉之难脱干系,当即也不言语,只管瞧着。
只是徐佩妮言语不慎,奕澈听来却是另外一层意思,登时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着,只觉眼皮也一并跳了起来,拳头紧紧握着,冷道“你视其为祸事,说到底,终究是不愿怀朕的孩子!徐氏,你究竟怀了什么心思?!”
徐佩妮见奕澈着恼,闻言更是触动情肠,遂落泪道“臣妾对皇上并无二心,不过是一身一心再无眷恋,与其让这孩子来到世间受苦,不若送它一程,横竖有臣妾陪它一并去了,倒也干净!”
闻得如此消极言语,奕澈竟一时怔住,安檀听着却觉其中不妥,奕澈对徐佩妮疑心本就十分浓重,如今徐佩妮欲自堕胎儿,又是这般言辞,愈发坐实了与安旻王私通一说。安檀有心保徐佩妮,忙道“皇上三思,徐美人所言未必当得准,将为人母之人,岂肯轻易断了与亲生孩儿的缘分?即便徐美人绝情,要生生锤落腹中胎儿,大可早行此举,如今近六月的身孕,母体受损岂是儿戏?”
眼下情形,字字句句都是性命攸关,韦娉之岂肯退让,冷笑道“方才人证物证皆指虞选侍,元妃便为其作保,眼下徐美人自个儿认了,元妃又说另有隐情。横竖元妃心里认定是本宫所为,与你们几人皆不相干。徐氏亲口招认,难道有假?”
安檀保徐、虞二人心切,难免疏漏,韦娉之却推脱的干净,偏生安檀还寻不出她的错处,凭着她空口白舌一番搅扰,瞧奕澈神态,竟也能被动摇了心思,又见韦娉之有污蔑之意,安檀冷冷一笑,只反唇相讥“素日眼见徐美人与虞选侍亲厚非比寻常,若说虞选侍蓄意谋害徐美人,但凭是谁也心有疑虑。既如此,原该细细查问,昭妃却听风便是雨,如此急于论断,竟不知昭妃是怀了什么心思!”
韦娉之大为不忿,欲反唇相讥,“你……”
“住口!”话音未落便被奕澈喝止,奕澈看一看韦娉之,道“你与元妃二人各执一词,横竖是你们清白无辜,容贵人又隔岸观火,左右这罪责在徐美人与虞选侍身上,你们倒是这般心切起来。”
闻及“隔岸观火”,姝玉便难以泰然安坐,忙跪下身请罪“臣妾不敢。”奕澈遂是话责韦娉之,语中却已有不满,安檀不敢多说,亦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