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博弈(3 / 5)

爬窗户,被卡在窗户里。两条腿来回摇晃,他们拉住我的两腿把我拽下来”

他沿楼梯向上爬了一段距离。从这个窗户可以跳出去,但是这个窗户通向那条僻静无人的街道。只见那两个戴呢帽的人正沿着这条街不慌不忙地走着,现在他们已不再打量玻璃橱窗,而是紧紧盯住他刚刚走进来的这个门洞。他又向上爬了一段距离,通往院内的窗户被人用木板钉死了。

“最可怕的是他们脱你的衣服,检查你的嘴,那时你觉得自己是个昆虫。在罗马,统治者简单地把人处死,那是诚实的古罗马人的美好的时代。现在这些人要么给你洗脑筋,要么拚命地折磨你,然后再把你送上绞架。当然,我经受不住他们的酷刑。那时,头一次,我没什么可隐瞒的,再说我也经受不住折磨,他们问什么我就说什么,并且按照他们的要求把知道的情况统统写了下来。那时我还年轻。现在他们要是拷打我,我肯定经受不住,就只好背叛对弟弟的纪念了。背叛对弟弟的怀念就意味着死亡。还不如不背叛,死了的好”

他在门口停了一下。门牌上写着“法学博士吕管球”。

“现在我按一下吕博士的门铃,”教授突然明白过来,“我就说我的心脏病发作了。我的手指冰凉,脸色大概是灰白的。请他帮助叫个医生。让他们当着众人的面向我开枪吧,那时我还可以喊点什么”

教授接了按门铃。他听见门后的铜锣发出长时间的叮吟声。

“这家主人会问我住在什么地方,”他心想,“那时怎么办呢?我白白落到警察手里。汪未经快完蛋了,那时我可以说出我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他又按了一下门铃,但仍旧无人给他开门。

“这个吕博士现在可能正在外面饭馆吃饭。饭菜很可口,绍兴花雕,还有咸鸡和醉鱼,”教授又遐想起来,“也许他在读报,他和我毫无关系”

教授向上跑了几步。他三步并两步地走过去,打算按一下秘密接头处对面的一个住所的门铃。

但是就在这时,那个秘密住所的门打开了,一个高个儿男子走出来,对他说“您找错门了,同志。这个门洞里只住着我们和吕博士两家人。您刚才按过他的门铃了。其余的人全都外出了”

教授在门洞的窗户旁边停下来。这是一扇很久没有擦洗过的大窗户。

“桌子上还放着一部手稿。最后一页写到一半就中止了,我写得很顺手。要不是到这里来,我正坐在上海的家中写作呢。然后,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把这些手稿集中起来出一本书。而现在呢?谁也看不懂我的笔记。

他从窗户里跳下去,两腿朝前。他想喊叫,但是没有喊出来,因为他的身体刚刚感觉到一种急速的悬空感,他的心脏就破裂了。

有人向常凯申报告说,李广元正沿着中央保安局的走廊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听到这个消息,常凯申顿时感到手足无措。他确信可以在别的什么地方抓住李广元。他无法向自己解释这是为什么,但他心中始终有一种成功的预感。当然,他知道自己的过失,他回想起自己看见被打得头破血流的手下时的表现。李广元当然对这一切十分清楚,所以常凯申认为他会畏罪潜逃。想不到李广元又出现在保安局的大楼里,不慌不忙地在走廊上走着,不时地向熟人们点头打招呼,这个消息使常凯申感到慌乱,使他动摇了对成功所抱定的信心。

李广元的用意非常简单搅乱敌人的思想,就意味着取得一半胜利。他深知同常凯申的交锋将会十分复杂,因为他的手下在对物理学家们采取的行动中总是在一些最敏感的关键问题上绕弯子。但是要控告他目前还缺乏足够的准备,他要指控的每一个问题,与其说有足够的证据,不如说仅仅凭直感,所以都可以推翻,或者至少可以有两种解释。李广元回想起在为汪未经祝寿的节日晚会上他同吴四宝进行的那番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