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坊边上,过了坊门,水面宽阔的曲江池便一览无余。
王、宋二人到得湖边,未几,便见正东方向,两叶小舟自东边芙蓉园方向,疾驰而来。
芙蓉园乃皇家园林,与曲江池共用一条东边的河堤。每逢春闱放榜,高中进士的帝国才子们便会坐在画舸花船中,游渡曲江,吟诗做赋。而天子则会带着皇室成员,登上位于芙蓉园中的高楼,俯瞰新科进士们这番“曲江宴饮”,很有天下英才进入吾李家彀中的欣然与得意。
眼下,这暮秋时节,湖上清冷异常,那两叶小舟显得尤为突兀。
随着船儿靠近,宋明宪的脸越发红了。
真是取道池畔露绯色,半缘冷风半缘君。
终于,小舟靠岸了,两艘小船上同时钻出来两位老年妇人,其中一位通过舢板踏到陆地上,不卑不亢地道“请小宋娘子随仆妇入船。”
又对王氏道“夫人请乘另一条小舟。”
王氏心领神会,与宋明宪分别。
进得船舱,明宪立时感到一阵暖意。
莫看这木舟外表不起眼,舱中竟如一间小小书房般,屏风、几案、箱柜、床榻样样俱。屏风乃鹰鹤图样的四曲屏,栅足书案上,一边摆着双陆局,一边摆着棋局。
而那铺着红锦缘毡垫的床榻上坐着的,自然,是神姿俊秀、容光满面的普王殿下了。
宋明宪心知,自己甫一进仓便感到煦暖袭来,一则是因为那书案前头烧得旺旺的瑞炭铜盆,二则,更因为李谊投来的火热的目光。
然而宋明宪一双眼睛打量舱中,只床榻那一个坐具。
她微微低头,绞着双手,不知所措地立在那里。
李谊直直地盯着她,暗道,她在临危的勇气上,不输宋若昭几分,但面对男子,和她那装腔作势的姐姐,可着实不一样,当真质朴纯净,如一道可口甜美的樱桃毕罗。
李谊面色舒展,仿佛从眉毛到鼻尖都浸润了蜜意,更别提那浓醇的眼中深情和嘴角微笑了。
“来,坐在我身边。”
普王伸出手,温柔而坚决地说。
明宪胸中的那头小鹿欢跳得仿佛要跃出来一般,她挪了步子,却险些被栅足案几拌着,一个趔趄,不免越发窘迫了。
好在情郎一把拉她入怀,笑出声来“都怪这书案没长好,我即刻便命人把它的两排腿给锯了。”
说着又将明宪的一双手握住,疼惜道“湖畔风大,冻成这样。”
少女明宪,是第一次与男子依偎。沾着热烘烘的气息,她再是心甘情愿,那身子也如僵了似的,局促的意味从头弥漫到脚。
但普王李谊却并无进一步的亲昵动作,而是露出诚恳感激的口吻“为了和你见一面,我向你那姊夫开口好几回。偏生你姊夫是个惧内的,怕你阿姊大发雷霆,总是支支吾吾。若不是老夫人出来作主,我真不知道,这相思之苦,如何解得。”
“殿下,我阿姊为何,为何不愿我,你……”
明宪因羞赧,有些语无伦次,但她的意思,李谊明白。
李谊坦然道“阴差阳错,我救过你阿姊的命,彼时,也有些倾慕于她,只是她心中早已有你姊夫。这本也无甚打紧,但满朝飞语,说我觊觎太子之位,你阿姊算来是太子的姨妹,又与萧妃交谊甚笃,因而便将我想得不堪。”
明宪眉头蹙了起来。原来自己的情郎,本是看中阿姊的。
李谊瞧她面上浮现出有些别扭的神色,忙宽慰道“我既如此直言相告,必是因为对你阿姊早已了无情愫,视同寻常妇人一般,你可莫胡思乱想,冤屈了我如今对你的真心。”
明宪闻言,如沐温汤,浑身早已好像软了化了似的。眼前的男子又俊朗又诚挚,又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上,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