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这些时日的气焰已灭,知趣地先开口道“我去花厅瞧瞧,食案摆得如何。”
皇甫珩见母亲走了,才摆出“此事我只与你说”的腔调,执起若昭的手道“尚可孤将军,腊月里过世后,蓝田的神策军暂时教骆元光领着。但旧军遇新主,纵有中官窦文场做兵马使,圣上也不太放心。所以,因我曾在泾州防秋数年,朝廷的意思,是让我领着新募的这些胡人,去盐州。”
“盐州?吐蕃人这么快就要和大唐开战了?”若昭诧异道。
皇甫珩笑道“若昭,你真是个懂边务的,岳父怎地把你教得这般聪明?”
若昭嗓子一噎。经过了这许多事,她实在,不太习惯丈夫这样突然蹦出口的赞美,总觉得有些虚伪。
她面对丈夫,第一次有些不合妇道地想起另一位男子,那人对自己,即使是在唯一一次情急失态的表白时,也并没有浮夸的恭维。
表面上的恭维,和骨子里的尊重,泾渭分明。
皇甫珩浑无意识到若昭的片刻失神,继续兴致勃勃道“正因为吐蕃尚未有侵扰边境之举,圣上才想将邠宁和灵盐的老军,调一部分往河中去,助浑瑊和马燧一臂之力,快些将李怀光打下来。毕竟,邠宁和灵盐之师,都曾是朔方铁军,熟知李怀光麾下的战术。但盐州,总不能没有人守着,圣上便想着,让我带着新募的这些胡儿,去驻防。”
若昭眼中,闪过一丝仿佛本能的惊惶。
皇甫珩这回捕捉到了,胸口涌起一阵怜意,上前一把搂住她“莫怕,吐蕃人,何曾是我的对手过。待河中战事平息,朝廷自然会将我调回来,朝廷不调,杜希也得将我赶回来呐,盐州毕竟是他的地盘。我今日去李公府上,是圣上旨意,令我去讨教讨教驻边屯守之策。”
丈夫提到一个“怕”字,若昭才意识到,方才自己的感受,真的,是“怕”。
皇甫珩见她没有明显抗拒自己的意思,越发柔和了口吻,轻声道“咸阳时说的那番话,是我一时昏了头。我省得,你心里,哪会有旁的人。”
又道“待用了晚膳,咱们看灯去,你我,都还不曾看过长安的上元灯会。我护着你,定无差池。”
若昭沉默地听着。
她心里想的却是,一个母亲的软肋,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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