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宫梧桐终于醒了。
明修诣又放心了。
他走过去正要行礼,却见到宫梧桐满脸纯澈地朝他伸手“抱。”
明修诣“啊?”
他有些懵,对上宫梧桐人畜无害的眼神,隐约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
宫梧桐自八岁起便很少入睡,若不是被宫确引着入道靠着修为支撑身体,恐怕年幼便陨了——这应该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睡这么长时间过。
宫梧桐身娇肉贵,连睡三天浑身都给睡酥软了,更何况他精神紧绷十几年,乍一放松再清醒,更是迷迷瞪瞪浑浑噩噩,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他手脚并用地爬出来,终于瞧见人后也不管认不认识,抬手就问人要抱。
明修诣惊疑不定,走上前试探着想将宫梧桐扶起来。
只是他的手才刚扶到宫梧桐的肩膀,宫梧桐那柔软的身子像是瘫成一滩水,赖赖唧唧软倒在明修诣怀里。
明修诣怕他摔了,忙不迭将他抱住。
“师尊?”
宫梧桐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几乎将半个身子挨到明修诣怀里,他躺了一下觉得不太舒服,只好又摇摇晃晃爬回去,将地上的大氅拽过来披在明修诣肩上。
明修诣一愣,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宫梧桐掀开大氅一角,整个人埋头往里面钻。
明修诣“……”
明修诣回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宫梧桐时,他好像也是钻到宫确披风后不肯出来。
明修诣疑惑道“师尊,您冷?”
明修诣怎么说也是个半大孩子,身形不比宫确宽阔,宫梧桐没办法将整个身子藏进去,只有脑袋和肩膀挨着明修诣,下半身晾在外面。
大概是太冷,那赤着的脚微微晃了晃脚趾。
“唔,冷。”
明修诣越看越不对劲,按照他师尊平日的性子,若是冷不该是趾高气昂让明灯给他暖身子吗,今日怎么这么反常?
明修诣尝试着将身子转过来,宫梧桐往前一扑,半个身子都扑到明修诣怀里,将明修诣还瘦弱的小身板撞得往后一跌,直直坐了下来。
宫梧桐埋头在大氅中,将明修诣的衣带塞到嘴里叼着,含糊问“你是谁呀?”
明修诣那极其容易上下松动的心又紧紧提了起来,他犹豫着将大氅掀开一条缝,露出宫梧桐的脸来。
宫梧桐满脸全是孩子才有的清澈和陌生,好像真的不认识他。
明修诣心道坏了,他师尊傻了。
他立刻就要将宫梧桐扶起来去寻云林境,只是迷迷糊糊的宫梧桐比喝醉的酒鬼还要闹人,根本站都站不起来,脚一沾地就发软得往地上趴,还哼哼唧唧地要去钻大氅。
明修诣折腾出了一脑门的汗。
就在这时红尘苑再次传来那冷冽彻骨的气息,春意也骤然回笼,将倒春寒的冷意直接驱除。
明修诣将宫梧桐扶稳坐好,匆忙一回头就对上一双漠然如琉璃的眼睛。
宫确一袭白袍,正冷淡注视着他。
明修诣被看得一个哆嗦,本能就要行礼,但宫梧桐还挂在他身上不让他动,只能尴尬地颔首道“见过圣尊。”
宫确回想起宫梧桐美梦中那浑身阴鸷企图大逆不道的明修诣,再看这个温润如玉礼数周全的少年,却还是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明修诣也知晓宫确不满自己对宫梧桐动手动脚,强行让宫梧桐坐稳后将大氅掀开一条缝,露出宫梧桐半个脑袋来,这才行礼。
“圣尊恕罪。师尊许是神识有恙,现在有些不认人了。”
宫确冷淡应了一声,走到宫梧桐身边将袖中一块糖人塞到宫梧桐嘴里,成功堵住了那句“你是谁呀”。
宫梧桐尝到了甜味,“哇哎”一声,开开心心舔起糖人来,不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