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间,桃花越过中间的空位,已引着她到了末座的一妇人前。桃花笑道:“这是严四夫人。”常直抬眼看去,一吊脸赫然在前,生疏淡然,却又生生挤出那笑容来,仿佛有人拿刀顶着她后背般。常直福了福,对方丫鬟已递上了一个锦盒,笑道:“我们夫人特意吩咐给常娘子准备的。”那语气,显然是针对严二夫人礼物简薄所说的。就连桃花脸上都闪过一阵尴尬。吊脸却没事人般坐着,依然笑着。
“哟,还特意吩咐,难不成你们夫人有先见之明,预知常小娘子今天会来?”一通话噼里啪啦的扔了进来。人未到声先行,在这噤若寒蝉的氛围中扔进了这么一串鞭炮,显得格格不入,但看其他人的神色,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常直大感诧异间,一抹藏青色已飘了进来。座上老太君骂道:“越发没有规矩了。”飘进来的暗梅色立于厅中,窗外的阳光照在其身上,那身影堪堪盖住了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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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直暗自惊诧,都说江南女子身形娇小,柔弱无骨,怎的这人生得如此高大?寻常江南女子都是六尺二寸左右,这人竟似有七尺三寸高,加上骨架偏大,站在那里,与这满屋的娇柔一对比,更觉突兀。若是寻常的粗使婆子也罢了,看她穿着,却不然。一身高腰间色长裙,暗梅色窄袖短襦,拢着云朵髻,髻前插着几朵珠翠,髻后再插了枝价值不菲的金厢倒垂莲簪,处处彰显着主人的身份与地位。
暗梅色一进来,众人神色各异。上座老太君更是沉下了脸,往后一靠,当家主母的通天气势赫然显现。暗梅色似乎有天然的屏蔽他人神色的功能,她按着规矩福了福,道声:“给老太君请安。”起身时眼一斜常直,似笑非笑的,径直走至严二夫人与严四夫人之间的空位坐下了。
桃花搭着常直的手,顺带拉着她到暗梅色面前,笑道:“常小娘子,这是严三夫人。”常直忙半屈了屈身,福了福,低头柔声道:“严三夫人好。”再抬头,便撞上了一双斜睨的囫囵眼,深黑的眼珠意味不明,眼角微弯,似笑非笑的。她微微献身,算是回了礼。右手接过身后大丫鬟递上来的锦盒,径直递给常直,朗声道:“刚听说常娘子到府,匆忙间只能回房略备此薄礼了。”
此话一出,仿佛朝左右各打了一记耳光,严二夫人脸上火辣辣的,如蚁咬了般坐立不安;严四夫人那吊脸越发拉得长了,再配上那青光眼,斜斜地睨了严三夫人一眼,想哼出一声儿,见及老太君警告般的眼神,刚到鼻边又吞了下去,活像硬生生吞了只大青蛙般,鼓着气,却又无处安放,让人看着都难受。
伍娘赶紧上前接过锦盒。常直朝严三夫人福了福,垂了眼,睑了光,柔弱温顺如绵羊般,再配这一身风尘气,真真我见犹怜。
严三夫人却露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环视了一周,挑了挑眉头,道:“大嫂子今天可迟了一回了。”
盛唐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