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向她展示手里那一副新买的“威尔逊”碳素网球拍,那个得意忘形的样子没一点儿像个被告,就知道拜托老乔的那件事,老乔一时还没有搞定。但不管怎么说,老乔是一口答应了的。昨天一大清早她赶到老乔那里,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对老乔一一明说,当时老乔就拍着大腿,感慨万分地说:卓尔啊卓尔,我还没听说过这么救人的,仗义!你不让我说爱,我只好说我更稀罕你了。
卓尔摇摇头。她想说其实她根本不是因为仗义。她之所以那么痛快地答应帮陶桃,是因为她想借此机会小小地教训一下郑达磊。她觉得郑达磊这个人太骄横,他也太不把陶桃的劝告当回事了。
好了,抽击,狠狠的,决不手软——可惜,打偏了。又是用力过度。
郑达磊不紧不慢地回球,沉着而稳健,一下一下的,有时连身子都不动,看上去像是在做广播体操。卓尔扑哧一乐,手臂一软,回球触网,落在网下,他这才小跑几步,仍把那球接住了,一道长长的弧线划过,将球打回老远,卓尔奋力转身去接,终于没追上,眼睁睁看着它出了界。
卓尔两只手撑在膝上,紧盯着郑达磊即将发过来的球。
虽然卓尔的失误较多,但她来势凶猛狡诈多变,可以侥幸得分;郑达磊的球技比她熟练得多,但郑达磊似乎是过于理智了,把球打得那么斯文那么客气,多少有点儿装腔作势。她想不到郑达磊在球场上和他在商场上的做派,竟然是判若两人,卓尔觉得十分扫兴。真要是计分论输赢,若是算上她每次抽击时,郑达磊接不上的球,无论如何也是打了个平手。卓尔暗自掂量着,有了些许安慰。
却见那个郑达磊低下头看了看表,然后把球拍轻放在地上,伸出手背,另一只手掌竖起来,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到点了——他说。
这么快呀——卓尔有点不信,一只手抡着球拍,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圆。
郑达磊从放在地上的网球包里拿出毛巾擦汗,他觉得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足够了,回去还得冲个澡,晚上有应酬。他之所以请卓尔来打网球,除了想含蓄地表示一点对她辛苦工作的慰问之外,还有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原因。他似乎想更多地了解这个女人,接近这个时时会产生盲目而即兴的冲动、精力充沛而又不尽情理的女人。有好几次,他从卓尔身上感觉到一种类似卡通的快乐,怎么说呢,有点变形,有点抽象,还有点夸张,但却饶有趣味,是一种坦率的不加掩饰和伪装的裸的快乐。这和陶桃给予他的快乐不太一样,那种细腻的温柔像一幅精心制作的工笔画,品味是费眼又累心的,若是要占为己有,更是价格不菲;但翻阅卡通是一种轻松的娱乐,只要你不把那些可爱的小人儿当真,不去深究它变形的原因就好。
在他日常的视线中,见惯了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工作蚂蚁和空中嗡嗡飞舞采集花粉的蜜蜂,当卓尔像一只精灵般的怪鸟,从他头顶倏地掠过时,他的眼神自然就跟着它的翅膀去了,他起码得看清那只鸟的羽毛是什么颜色啊。
喝点儿什么?郑达磊在网球场大门口的冷饮亭前面,停下了脚步。天色将晚,树阴下吹来一阵凉风,好不惬意。
卓尔嘿嘿一乐,趴在冰柜的玻璃上看了一会儿说:那个,哈根达斯雪糕。
不怕发胖呀?陶桃从来不敢吃雪糕。
我不怕。我吃得再多,一会儿就都消耗掉了。卓尔贪婪地舔了一口雪糕。
郑达磊为自己要了一瓶矿泉水,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卓尔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了。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决心跟郑达磊说了dd的房子的事情。这一次她有备而来,三言两语,说得条理分明。
郑达磊就那么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大笑起来:
我这个老板,还兼管慈善事业啊?
你别不当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