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乱七八糟的事他全不管,哪怕船要沉了。
将头盔解了,他拔出腰间的佩刀看了看,试着往脖子上架余光恰好瞥见了床边摆着的几坛子酒。
那是前些天贾似道送给他的,上好的琼腴酒。
吞了两口口水,刘师勇把刀一丢,往酒坛边一坐,拎起酒坛拍开封泥就往嘴里灌。
他素来好酒,此时想到的是就算殉国也不该浪费了这好酒,要上路也等喝痛快了。
一杯酒下肚,像是烧到了胃里,身上有了热气,满腔的愤郁便发散了出来。
“今日老子是开了眼了。”
刘师勇喃喃着,回想着今日椿月楼的宴席、突如其来的战败、还有夏贵那句话越来越醉。
待酒喝得差不多了,他重新拾起地上的刀,再次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眼前出现了一个人。
刘师勇瞪大了醉眼,问道“你是叛军”
对方握着他的手,道“何必呢”
刘师勇哈哈大笑,把刀往脖子上划去,眼前便黑了下来。
再睁开眼,眼前是一木梁,木梁上是灰色的瓦顶。
“阴曹地府与我家老屋还有点像。”
“刘将军醒了。”
身边有人说了一句,很快便听得脚步声,有人走过来,探头看了一眼。
却是朱禩孙。
“朱安抚使”刘师勇不由惊讶,坐起身来,四下一看,道“我们逃出来了”
“刘将军也是为国殉难过一次的人了啊。”朱禩孙叹道。
“什么意思”刘师勇看着朱禩孙的脸色,道“你降了”
“兴亡有定数,天命非人力可抗”
刘师勇不听这些,问道“献江陵城投降的就是你对,就是你”
他已经想起来了,在椿月楼时得知叛军来了,只有朱禩孙没有出城。
此时再回想昨日之事,却只让人感到可笑。
朱禩孙在宴席上正气凛然指责别人勾结叛军,接着,一道热菜都还没凉的工夫,就已经降了
“你是很早就勾结李逆了”刘师勇又问道。
朱禩孙摇了摇头,道“并非如此,我是看贾似道、夏贵败退,局势已不可挽回,方才做的决定。”
刘师勇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不仅是我。”朱禩孙继续道“杨镇亦降了,且看夏贵之态度也是想投降的,只是他官位太高,并非姜才可以招降的。”
“我不明白。”刘师勇道“这样有什么不同我的弟兄们为朝廷战死,结果你们还是一样地当官”
“不同了。”朱禩孙道“天子不同,国制亦不同。如何说呢,便说杨镇在宋之时富贵泼天,你且看他这些良田美宅还能剩下多少”
“他是李逆的八拜之交。”
“圣明天子论功行赏,岂管一点私谊往后风气一新,世道会越来越太平。”
刘师勇听得愕然,道“我还以为你是个有气节的人。”
“比起个人气节,生黎社稷更重要。”朱禩孙叹息了一声,道“我并非找借口。端平三年,我在成都,曾亲眼见过蒙军屠城,城中数十万人,仅活了寥寥数人,我便是其中之一”
刘师勇默默听着他说成都惨状。
末了,朱禩孙道“我不是怕死之人,但我更愿意活着,看着世道变好。至于国号是什么,皇帝姓什么在见过人间炼狱之后,已不那么重要了。”
“你是想劝降我”
“我惜刘将军是英雄人物,想保刘将军性命。”
因朱禩孙颇真诚地给刘师勇说了个故事,刘师勇沉默了一会之后,也真诚地开了口。
“我是庐州人,我很小的时候,蒙古人杀过来,我爹娘都被蒙古人杀了,是官兵救了我。我们淮兵都是好样的”
“今日不是蒙元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