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回去吧,孙嵘叟还害不了你。”
陈宜中说着,端起了茶盏,浅抿了一口。
“多谢恩相”李珏不由大喜
次日依旧是常朝。
来的官员终于多了,但不见殿中有多少穿紫、绯色官服的大员。
谢道清往珠帘后一坐,满眼都是绿、青之色。
故而说当务之急是要调整官位。
当听到那句“臣有本奏”,谢道清便坐正了身子。
然而,她很快又愣住了。
她没想到,接下来朝堂上所争执之事,竟是关于是否该罢免一个名叫李珏的小官。
“本朝权臣稔祸,未有如贾似道之烈者。潜说友、吴益、李珏等,趋附贾似道,今若不惩,何以服众”
“大宋开国以来,历代先帝皆厚待大臣。今李珏方召入朝,遽加重刑,此后朝廷何以示信于人”
“”
到后来,王爚、陈宜中两个重臣竟是亲自在殿上争执起来。
谢道清已经完全懵了。
她一个老妇,连镇住两个各怀心思的臣子需要多大的魄力与手腕都搞不清楚,更何谈镇住他们
犹在惊慌,忽然,王爚一转身,便道“请官家罢免了老臣的官职”
谢道清倏然站起身,差点要冲出珠帘。
这阵子,荒唐事她见得多了,没想到每一日都还有更荒唐之事。
她强自镇定,正准备开口挽留。
陈宜中也已高声出声,道“臣请官家罢免了臣的官职”
谢道清脑子都空白了。
眼前的珠帘摇摇晃晃,傻皇帝坐在那低声自语她不知自己上辈子是作了什么孽,要来收拾这样的烂摊子。
“你们两位相公此去,国事如何托付”
谢道清自要挽留,才开口说了半句,王爚、陈宜中已各让了一步。
在百官最前列的留梦炎抬起头,眼神有些茫然,也不知方才在想什么。
陈宜中道“禀太后,留梦炎可担国事,臣请以留梦炎为宰执。”
“臣附议。”
谢道清欲哭无泪,却还是迂尊降贵去挽留王爚、陈宜中。
但她并不能想到什么办法,只能努力做到一碗水端平。
于是还是以王爚为平章军国重事,以陈宜中为左相,以留梦炎为右相
是夜。
李珏匆匆赶到陈宜中府上,惶恐道“恩相,下官未曾想到恩相能为下官做到这等地步,实感激涕零”
陈宜中摆了摆手。
他并不是为了李珏其人而闹到要辞官。以往大宋党争虽激烈,却不至于这么不体面。
今日如此,实则是太不想当这个官了。
都要亡国了,若能独掌大权,还可试手补天,看能否力挽狂澜。
却还要与王爚这个老东西争权,有何意思
谢太后连这都看不清,真当士大夫能像家仆一样听话
心想着这些,有仆役匆匆跑来。
“相公。”
“何事”
“王爚从相府搬出来了,自去租了民舍住,说要把相府让给相公。”
“呵。”
陈宜中冷笑一声,心中自语道“你斗赢我了,这大宋权柄让给你便是”
一整夜,谢道清都睡得很浅。
她一会梦到李逆杀进临安,掘了赵昀的坟,一会梦到朝臣逃光了。
勐地惊醒过来,她才想起已经好言安抚了王爚与陈宜中。
只希望接下来他们能够把心思放到国事上来。
“今日召相公们到选德殿奏对。”
谢道清忧心忡忡,连早食也失了胃口,恨不能早早到选德殿等待。
然而,她首先等到的竟是陈宜中的辞呈。
“左相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