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并不十分丰盛。 然而在这样兵荒马乱的前线,能够置办起眼前的这一桌酒菜,已是实属不易了。 其实,酒菜的品质并不是最重要的,真正重要的乃是永宁伯对于董廷献的态度,因为这里面掩藏着他对当朝内阁首辅周延儒的态度。 真正的客人并非是眼前的董廷献这只狐狸,而是他背后的那一只大老虎——当朝内阁首辅周延儒! 因董廷献此番乃是以私人身份来访,他为了避嫌连开封城都不敢进,所以永宁伯也没有叫许多人来作陪。 酒宴上除了永宁伯与董廷献二人之外,就只有孙时相一人作陪,而刘承祖和张明远虽也在座陪席,然他二人却是充当了伺候酒宴的小厮角色。 “难得啊!” 董廷献看着桌上的蒸马肉和烧鸡,心中很是满意:“真想不到在两军对战的沙场,还能吃上如此这般丰盛佳肴。难得……真是难得。” 永宁伯也笑着说道:“张诚就是再难,也不好怠慢了周相的人啊。” “这个是……” “噢。这个是鱼干,从辽东晒场运过来的,吃起来有一股咸腥味,初时可能不惯,多吃几口就好了,回味非常不错,将士们都拿来当下酒菜。 而且这鱼干乃是海鱼晒制而成,其自带咸味,拿起来就可以直接吃,还能配上一些菜来炒和炖,我勇毅军中常备有此物,多用其来代替肉食。” “哦。这么好的东西,怎地在京师却未曾吃过?” “这鱼干是下贱物,平日里怎么能上得了董先生的饭桌呢。” 张诚微笑着望向孙时相,问他道:“孙老,你说是吧?” “伯爷所言极是。” 孙时相先是肯定了永宁伯所言,可接着又解释道:“不过,鱼干制法,古已有之,非是今人所独创。就如绍兴之青鱼干,还曾作为贡品送进宫里呢。 再有鳊鱼干和粲鱼干,也都是绍兴的一大特产,像这些南边来的鱼干,也曾进入各位朝官老爷、勋贵商贾府中,经过得法烹制,不失为一道可口的佳肴啊。 只不过我们勇毅军中这些鱼干,都是产自辽东与东虏对战前线,其无论品质和口感都不能与绍兴鱼干比拟,只是其产量够大,价格又很是公道,很适合大军储备食用。” 董廷献点着头,略显诡异地笑道:“我可是听闻……这辽东渔场里可是有永宁伯的股啊!” “哈……哈哈哈……” 张诚十分爽朗地大笑了起来,他既不出言否定,也不予以肯定,而是笑道:“董先生快尝尝这蒸马肉,要是凉了可就要变味嘞。” 董廷献见他如此,也就不再追问,一筷子夹起一大块马肉送入口中,不停地咀嚼了起来。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的脸上也都挂起了一层微醺的红云。 “董先生,我听说周相跟皇上举荐侯恂,接替张福臻、丁启睿二人,总督保定及河南五省剿贼诸事?” “确有此事。” 董廷献接着更是凑到了永宁伯耳边,显得很神秘地轻声说道:“永宁伯,廷献行前,阁老曾有言,如伯爷愿意,他可以向皇上建言,举荐永宁伯辅佐侯恂,提督河南前线剿贼兵马。” 张诚闻言忙端起酒杯,道:“张诚敬董先生。” 饮毕,张诚又笑问道:“不知这位侯督臣,何时上任呢?” 董廷献闻言一愣,心中暗思这张诚究竟何意,竟然不接自己刚才递过去的话,反倒关心起侯恂来,怕不是几杯酒便喝多了? 他虽然心里暗自嘀咕,但面上却是如常,只听他回道:“皇上只是同意放侯恂出狱,又封了官职,怕是还要等上些时日,才会命侯恂出任督师。” 不过,董廷献身怀使命而来,自然不肯轻易放弃,他接着又提醒张诚道:“陈本兵已被皇上下到狱中,内阁也正在推选新的兵部堂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