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贤楼之事闹得极大，整个京城的视线全都看着这里，消息迅速扩散。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争执不下，这日的朝会持续了整整一日，连午膳都是御膳房将膳食送到太和殿草草将就几口。

后宫，双绮宫中。

武嫔一夜未眠，眉头紧蹙，天将亮时，坐在铜镜前任由宫女给她上妆遮掩浓重的黑眼圈。

有宫人来报说秋水居冯嬷嬷来了，她睫毛微颤，忙命宫人将人领进来。

“见过武嫔娘娘。”

冯嬷嬷神色还算沉稳，但跟在她身后的崖香海芋却是眼眶通红，神色萎靡。

“嬷嬷，快起，你是安嫔家里的人，有些话咋们直说便是。”

武嫔亲自将冯嬷嬷扶起来，又吩咐宫人将俩丫头领去一旁缓神，摆手赶人道“都出去吧，本主和嬷嬷单独说会子话。”

等人都散了，武嫔才神色一垮，苦笑不已“这下可真是闹大了。”

冯嬷嬷脸色同样不好看，但她并不急躁，后宫这地儿，一日仙境一日黄泉，是常有的事情。别看安嫔如今被打入天牢，焉知明日是不是就因祸得福了呢！

“武嫔娘娘可知具体缘由？”

冯嬷嬷略一沉吟，也不由苦涩道“秋水居里就是一群傻子，平日里瞧着耀武扬威的，真出了事竟是连个消息都打听不到。”

武嫔也不由沉默，造成这种原因的除了安嫔本身性格太过直爽，便是皇帝故意而为之。

他利用了安嫔的性格，造成了今日之局面，帝王心啊帝王心，朝堂之上最忌讳结党营私，后宫之中也忌讳抱团取暖。

所以安嫔成了一枝独秀，生死成败全在皇帝一念之间。

人老成精，冯嬷嬷只短短入宫两日便已看清安嫔的处境。武嫔一开始也没想到这些的，经过此事之后，昨夜一夜未眠，让她想通了许多，也明白了皇帝和安嫔之间那种嬉笑怒骂的甜蜜其实不过虚虚实实，空中楼阁罢了。

“家中长辈一直告诫于我，后宫如战场，原先还不以为意，如今倒是深有触感了，冯嬷嬷，接下来我说的话是皇上让人亲自转述给太后娘娘听的，安姐姐她这回是真的闯大祸了。”

冯嬷嬷心里一沉，闭了闭眼“还请武嫔娘娘详细告知！”

武嫔深深吸了一口气，依然难掩语气轻颤，从安嫔跟着皇上去王家看望王祭酒，到出了王家去铃音阁，再到铃音阁出来皇帝遭遇八品高手刺杀……

然后是集贤楼惊天丑闻暴露，之后才是王思棠说的那一番大逆不道的言论。

“要是换成本主，既然连死都不怕，为何不临时拉几个垫背的。你们不是看不起女人吗，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勾栏坊间有一种病叫花柳病，此病不及疠风，但用在此处却恰到好处，又能惩罚恶人，又不伤及无辜，你们说若是集贤楼的文魁娘子身患此病……

集贤楼乃风雅之地，去的皆是达官显贵，这要换成本主，都不稀罕理会那些小卒小贩，专门伺候这满朝文武官员，不消多久，便能朝堂皆废……”

武嫔一字一句学着从那位名叫“甲翼”的侍卫那里听来的话语，神色复杂极了“嬷嬷你说，她怎么就那么大胆呢，怎么就敢说出这般，这般骇人的话？她便是痛恨集贤楼残害无辜女子，凭着她正五品嫔位的身份，多的是法子为其主持公道，为何要当众说出这等虎狼直语，简直跟故意找死似的……故意，故意？”

武嫔说着说着，猛然抬头，死死盯着冯嬷嬷，就在刚才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冯嬷嬷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老宫里人，除了在听到安嫔所说的那一段话时脸色微变之外，其余时候还算平静，此时被武嫔这一“故意”两个字一提醒，她心里也陡然豁然开朗，眉头一扬，竟是忍不住笑了。

武嫔看着这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