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门星呻吟着,爬不起来了。
他被洛川郡大城隍砸中一次,损掉了百年香火愿力,如今又被颍川郡大城隍砸中一次,又掉百年香火愿力,作孽啊!
“大人息怒。”陈重楼看的过意不去,躬身说道:“卑职与他曾经也算同僚一场,如今见他无处可去,不由的生兔死狐悲之感慨。想我等司官,辛辛苦苦,战战兢兢,数百年香火愿力艰难修成,一旦漂泊天涯,无庙无祠,前功尽弃,神道尽消,天地不容,身魂无归,还请大人留他在此暂居吧。”
如今,谁的话都不好使,唯独陈重楼的话最好使。
大城隍见陈重楼说的真挚,不禁叹息了一声,道:“总是陈公心肠软,待人宽容,怪不得你陈家福报深厚,玄孙能成大仙道。你们都学着点吧!既然陈公求情,就让那丧门星留在你赏善司担任辅判神吏吧。”
陈重楼拜道:“谢大人开恩。”
“那丧门星,还不滚进来!”大城隍骂道:“要不是陈公为你求情,本府非用碧玉圭砸消你不可!”
“丧门星”凄凄惶惶的进来,心中纷乱如麻,到底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错,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倒霉!
可他不敢再说话了。
因为挨打挨的实在是太疼了!
再笨的人,也该长记性了。
……
陈义山去找颍神,却没有下颍水。
到人家水府去告诉人家:我杀了你儿子——这是成心作死!
陈义山当然不会蠢到那个地步。
他去的是颍神庙。
庙里很热闹,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有生意人,请求颍神保佑自己来年出远门的时候顺风顺水;有渔夫船家,请求颍神保佑自己来年水上生计平安无事;还有读书人,请求颍神保佑自己也能一跃龙门,逢考高中。
又有求子的、求财的、求官的……熙熙攘攘,远非一般庙宇可比。
进入正殿,更是有一帮男女跪在门口哭哭啼啼,堵住了好大一片地方,惹得其余香客很不高兴,庙祝的神色也极不耐烦。
陈义山悄然靠近,听见那些人是在祷告,竟是请求颍神保佑自己找到丢失的儿女……
陈义山明白了,这些人就是被盗婴的受害者。
他们找路太守,路太守不作为,他们求大城隍,大城隍不敢管,现如今又求到了颍神庙。
大概是想着颍神神通广大,还在大城隍之上,求求或许有用,可他们那里知道,颍神才是带给他们噩梦的罪魁祸首啊!
陈义山瞥了泥塑木胎一眼,冷笑着隐到了神台后面,纵声说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陈郡丞已经找到了盗婴的幕后元凶,乃是路太守!你们若是想要寻回儿女,现在就去太守府!”
片刻间,庙里鸦雀无声。
但很快,就“哗”的一声,人群沸腾了。
“是颍神爷显灵了么?!”
“肯定是颍神爷在说话啊!”
“多谢颍神爷指点迷津!”
“天可怜见,神明保佑,陈郡丞终于出山了啊!”
“我就说,路太守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遇到大事还是要靠郡丞大人啊!”
“快走吧!”
“走,咱们也去太守府看看热闹!”
“……”
近百人哗啦啦,一哄而散。
其中有丢失儿女的受害者,也有存心去看热闹的闲人。
颍神庙,瞬间冷清了下来。
只剩下寥寥无几的香客,在庙祝连连的呵欠声中,继续虔诚的礼拜祷告。
陈义山耐心的等着,藏在神台后面,一动不动。
……
距离府城百里之遥,浩浩渺渺的颍水突然波分浪开,一个锦袍玉带金冠的长髯老者飘然上岸,腾云驾雾升至半空,径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