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蓝敏仪安排好一切,率大军回京,与来时相比,归京的大军几乎少了一半,六万大军到如今不足四万。
经过近一年的战火洗礼,本就是王朝精锐的大军,再次淬炼后气势如虹,明明只是正常的行军赶路,却自带震撼人心的肃杀之气,成了名副其实的铁血之师。
来时,蓝敏仪一路骑着马,风雨无阻的跑完了全程,如今回京,蓝敏仪却不打算遭这份罪了。
现在这时节早晚凉爽了许多,但白天艳阳高照时仍然十分炎热,骑在马上赶路,风吹日晒的,绝对不舒服,所以蓝敏仪踏踏实实的窝在了马车里。
蓝敏仪还打算借这段时间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呢,否则以现在这副“糙样儿”入了京,母后得抱着自己哭一场。
上次打北狄后回京,因着罚跪等事闹了个鸡飞狗跳,当时没顾上,事后除了养伤外,还被逼着用了不少的保养良方。
蓝敏仪的马车很宽敞,并无过多的装饰,只在四角雕刻了简单的花纹,朴素低调,混在行军的队伍中不至于太过惹眼。
马车的内里却布置的十分舒适,坐榻、靠垫、小桌、棋盘应有尽有,小桌上还有一整套雨过天青色的茶具,特殊烧制的器型,马车行进间正常的摇晃不至于倾倒。
蓝敏仪颇有几分悠闲地斜倚在马车上翻看各种来信,面前还有一个深碟,里面是剥皮去种的葡萄,浅浅的绿色,晶莹剔透。
朝中争论许久,对沈家的处理结果终于下来了,沈久明被罢官削爵,同其他涉事官员一道押送京城候审。
沈家正是人才辈出的时候,虽然族中子弟已经有了骄奢淫逸、为非作歹的苗头,但得用的武将还有不少。
军中正是缺少将才的时候,荣韶凌并未赶尽杀绝,甚至于就连爵位都未彻底收回,夺了沈久明的忠国公,却让前忠诚侯沈久和的嫡子袭了忠诚侯的爵位,以示皇恩浩荡,安沈家的心。
对此蓝敏仪早有预料,皇家总会想方设法减少勋贵的数量,但那针对的是后世子弟不学无术,于朝廷无用白得朝廷俸禄的人家,像沈家这种,只要朝廷用得着,就不会一巴掌打落尘埃。
只可惜,她在沈家安排人手,挑拨沈家父子、兄弟的关系,意图让他们从内部瓦解,结果沈久明的嫡长子和冒牌的嫡次子斗得热火朝天时,爵位回到了沈久和那一脉,这叫什么事啊。
蓝敏仪放下书信,拿起一把小巧的银勺,从碟里舀了个葡萄吃了,抬头却见斜对面的王婉华双眼直愣愣地盯着窗外。
蓝敏仪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隔着薄薄的窗纱,外面并没什么特殊的,只不过是些常见的景色。
“想什么呢?”蓝敏仪问道。
王婉华回过神来,“回家主,奴婢在想绣庄的姑娘们,不知她们能不能好好生活下去?”
“蓝家经营这么多代,也算是家大业大,给这些人一条谋生的路还是没问题的。”蓝敏仪随口回道,嘴角又勾起一丝冷笑,“只是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她们都是自由身,随她们去吧。”
“家主,您都知道了。”王婉华讪笑道,想想也是,有人嫌干活太累,还不如倚门卖笑,闹着要离开,庄园的管事能不向家主汇报吗?
“她们有资格选自己的路,无所谓对错,自己能接受就好,你也无须为她们操心,管的太多了反遭怨恨。”蓝敏仪冷淡地说道。
这也是她坚持让王婉华随她回京的原因,将王婉华留在这儿,那颗心只怕会被伤的千疮百孔。
“她们只是受人非议,变了性情而已。”王婉华还试图为她们辩解。
“庄园里可有人敢议论她们?”蓝敏仪反问。
“自然是没有的。”王婉华小声道。家主下了死命令,谁敢非议那些曾沦为军妓的可怜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