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彻底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光着头,穿着件最破烂的布衫,扛把铁锨,下到稻田边。 顶着烈日,踩着能掀翻我的大风,故意走过人多的地方,他们都在树下歇凉。 “哟,大爷,子北爷,你这是要下湖?天太热,来坐一会儿?”贾令才比我年岁稍长一些,他蹲着从腚下给我分出一些干草,手不按住了,草就会被大风戏谑卷入沟里。 我把锨往渠上一丢,接过草,往腚下一坐,看着一张张急于询问的脸。 “爷台,我们虽姓外人不外,我学习不行,早早下来结婚生子,你怎么可能不行?他们说,我不信的,我非要听你亲口说说:你为什么不行了?而且差那么少,0.5分,这哪个丧尽天良的抠门老师,抠屁眼撒芝麻,0.5分有什么用?他就不能……?” “大意了,目标定得太高!所以……如果是师范,不仅能取,还高出好几十分呢!” “爷台呀?你为什么不能起点低一些?多可惜呀,我一听说是这么个结果,心就凉了半截,想想落泪呀,李宜忠那狗东西逢人知人对人讲,说你头回敲他十块钱,他还说你不屈嘞,放眼望去,整个贾家沟,就你能治他个服服贴贴,有什么打算?我可听人说了:高中可以回校,真的假的?要能回抓紧回,不有那么句话嘛!墙倒三遍使好土,我们都看好你:你一定行的!”贾令才温热的话,原本冰冷的心,有些酥软了,“你问问他们,是不是都这样想的?你没干惯农活,钱也不那么好挣,你适合上学!” “你们都这样想?”我侧脸看着他们,目光热切。 “是的!” “你一定行!” “重新振作起来!多考0.5,对于你说:就是玩!” “你跟我们不同,那狗日东西,比干活累,我一摸书本,头都大了!” …… 他们说不出豪言壮语,但他们却有金子般的心。 “谢谢你们!我下到稻田地看看!谢谢你们!”我站起来拍拍腚,在贾令才肩上拍两下,草被风卷走,我去追。 “爷台,别追,我这有,不要了!你忙吧!你家二大爹可能还在泥里拔草!” 我站一下,任草在沟里栽筋斗云,回身拾起铁锨,顶着太阳,顺着滚烫的田埂,往地里去。 ”你不在家温书,你来做甚嘞?地里没水了!”我大的确长得像我伯父,早早谢了顶的大脑壳,“家里连帽都不知道戴一个?你皮子嫩,晒脱皮了怎么办?”丝丝温情从他蹦出的话缝中溢出来,像是抱怨,却夹着疼爱。 “没事!没准我就要接你们班了!”我自我解嘲笑笑。 “胡说啥嘞!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 我回一下头,大渠上的一堆人,也散了,我只好扛锨而回。阳光如蜜蜂那么蛰人,风把人吹得东倒西歪。 第65章: 三天,仅仅三天,与他们格格不入的我,已经融入他们,该说的和不该说的,全说了,失去新鲜感的他们,我就在这夹缝中自由出入了,七月还未过半,潮起就潮落了,我的关注度几乎为零时,我从心里准备着东山再起,在时间夹缝中,不那么煎熬活着,我妈和我妹不再情绪激动,更不旧事重提,仿佛是一种默契,我绷紧的神经极度松驰,按照日时安排,我一天不响,骑着从别人那里借来的自行车,在1985年7月12号这一天,带齐所有必须,去参加那一年淮水专区最后一批次合同教师考试。 傍晚太阳西坠时,我很轻松又回到贾家沟,正吃晚饭时,李红霞大着肚子,突然来访。 “北爷,你没事吧?” “没事,怎么啦?” “你这个跟头摔得不轻!” “完全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别这样说,我知道你心大,装着个世界,不跟将就,是你治命伤,下面打算怎么办?认怂了?信命啦?你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