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能知道,李道彦和秦正在这大半年里往来密切,不再像当初在朝中那般只是点头之交。
秦正听闻此言,不禁喟然道:“也对,自古人心易变。”
李道彦靠在躺椅里,明明现在已经是六月天气,他却披着外衣,身体状况明显不如以往。
对于他这个年纪的老人来说,日子每过一天情况便会糟糕一分。
他的双手拢在腹前,缓缓道:“那你呢?有没有变过?”
这个问题似乎没头没尾莫名其妙,但秦正显然听得懂,摇头道:“不知道。”
李道彦不置可否,继续问道:“其实老朽一直好奇一件事,如果那天老朽没派人去城门附近特意等候,你会如何应对来自天子的冰冷杀意?”
秦正淡然一笑,从容地说道:“老相爷,我总有一些保命的手段。”
“还好你没埋怨老朽多管闲事,咳咳――”
李道彦抬手抚胸,待身体平复下来,又道:“你上次登门是六天前,今日来得这么匆忙,想必是你那些徒子徒孙已经有了发现?”
“瞒不过老相爷慧眼如炬。”
秦正并未否认,随即抛出第一个消息:“吕师周死了。”
李道彦双眼微微眯着,缓缓道:“终于死了。”
在先帝当朝的十五年里,吕师周是一个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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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皇宫里的内监基本没有权势可言,但吕师周乃是先帝南渡时身边仅有的几名忠心仆从之一,后来顺理成章地成为内侍省少监,可谓经历了那十五年里所有的风风雨雨,一直忠心不改地陪伴着先帝。
李宗本登基后,吕师周主动请求去皇陵为先帝守陵,李宗本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听到这样一个忠仆的死讯,李道彦所说的四个字似乎显得有些刻薄。
秦正并无异样的反应,仿佛在讲述一个普通又寻常的故事:“吕师周在皇陵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变得愈发沉默寡言,除了必要的时候,从来不和旁人交流,只是尽心尽责地守陵。九天前的晚上,他或许是过于思念先帝,破天荒地饮了一坛酒,半醉半醒之间外出,一不小心从高处跌落,次日清晨才被人发现尸首。”
“走的时候没有受苦,是件好事。”
李道彦轻声一叹,继而道:“前些天家中管事回报,他辗转找到当初京城叛乱中一位将领的亲信,此人当夜趁着混乱逃出京城,一口气跑到卢州境内。根据此人口述,在叛乱爆发之前的某一天,他的将主私下与韩忠杰的次子见过一面。叛乱当夜,这员武将便负责看管大皇子。”
秦正目光微冷,他这里也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在徐徐清风之中,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渐渐勾勒出那场叛乱的全貌。
一边是先帝想要请君入瓮,另一边是王晏和郭从义等人打算铤而走险,还有不少人浑水摸鱼,韩忠杰便是其中之一。
换句话说,若非韩忠杰在里面横插一脚,大皇子未必会陷入那种必死之地。
秦正饮了一口香茗,缓缓道:“大殿下当夜被王妃的亲弟弟严学锦诓骗出府,因而中了埋伏。严学锦已死,不过他身边的一个亲随成了漏网之鱼,我的人费尽手段找到他并且撬开他的嘴。据他交待,严学锦烂赌成性,早就被苑玉吉控制,所以才会配合王晏,置大殿下于死地。”
两人对视一眼。
李道彦摇了摇头,轻声道:“你说,他为何要这样做呢?”
秦正道:“当时李宗简虽然彻底失去争储的希望,但是大殿下还在,他毕竟是皇家嫡长子。如果大殿下一直活着,对于天子来说始终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刚好王晏等人需要一个挡箭牌,天子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事后回想,大殿下的死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