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前,天边云层不断翻滚。东风卷着树叶,吹去连日暑气。
方才听闻父亲唤他,司马师快步往东院父亲所住的达观居而去。
行至假山旁,一个穿着淡绿松花纹短褂的男娃径直扑了过来,手里攥着一只纸风车,扯住他衣角不放。
“伯伯!伯伯!炎儿想去白马寺玩儿,你带我去好么?”是侄子司马炎。
“炎儿快过来,别耽误你伯伯正事,你忘了么,伯伯从来不去白马寺……”小六赶紧跑过来将他牵住拉走了。
小六本是司马府的跑腿送信的小厮,因为手脚伶俐,被司马昭要过去当了贴身内侍小厮。
司马师步履匆匆地到了达观居前的小花园,父亲司马懿和二弟司马昭已经分坐在石桌两侧。
桌上摆着一副黑白围棋。
“子元子上,这会儿凉快了些,喊你们来,陪为父下盘棋。”司马懿招招手,笑意从容。
“你们兄弟,谁先上?”
“让大哥上吧,我在旁边观看就是了。”司马昭谦恭笑道。
司马师执白先行。
他看看远处云层,似有些心神不宁,手下走棋也有些快。
风卷拂袖。司马懿执黑,落子缓慢。一边走棋,边语调惯似平常地给两子上课,“棋行天下,大道至简。不外乎一个‘笃’字。”
“任他东西南北风,皆能不为外物所动,心定,笃行,则天下可运于掌中。”
司马昭闻听,心悦诚服地从袖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写写点点,将父亲所言记在上面。他当年在致知堂听学时养成了“每日一记”的习惯,常将见到听到的一些有益言语,记在上面。日积月累,书房里都摆了厚厚一摞了。
远处雷声隐隐,司马懿不疾不徐,一派泰然自若。
“子元,博弈之道,贵乎严谨。欲速则不达,需三思后行。你方才,可是有些浮躁了……”
“越是重要之物,越要轻轻的放。急什么?”
果然,几番落子之后,白子渐处下风。
“黑白厮杀,角色各有千秋。气长则胜,气短则输。分不清主次,便会得小利而失全局。”司马懿瞅了长子一眼,缓缓道。
“棋局变幻无常,包罗万象。得势之时,万万不可得意忘形。因为,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司马师捏着一子,看了一阵儿,拧眉道,“儿输了。”
司马懿微微一笑,落下最后一子,完胜。
“偶有失意,也不必气馁,只要凝神秉气,守住阵地,咬准目标,学会取舍,迟早破除障碍,运筹帷幄定夺天下。”
在旁观棋的司马昭赶紧掏出小册子,又一番戳点猛记。
“对了,子上,阳渠整修工程差不多竣工了吧?”
“是,正在全线收尾,还有一两日即可完工。”
“嗯,阳渠整修工程结束后,你稍做些准备,如无意外的话,将代我司马家参与此次西征。”
“西征?……这么快?”
“看情形,恐怕要不了多久了。记住,未雨绸缪。谋定后动,方有备无患。”
“所以,父亲今日特意唤孩儿来,便是特意为叮嘱此事么?”司马昭问道。
司马懿点头,“嗯。子上,为父注的《孙子兵法》,两年前曾赠于你,可有记得经常阅览,有何心得?”
“儿并无一日忘了父亲教诲之言。夜间闲暇之时,皆在秉烛读书。并粗有心得,写成《兵法十略》,今日特意带来,请父亲大人过目。”
司马懿接过书卷,粗粗阅览,心中赞许,“做的好!”
“请问父亲,西征之行,我和兄长同去么?……”司马昭迟疑道。
他虽有些跃跃欲试,毕竟经验少,心中不甚自信,底气略有不足。
虽说司马昭平日里按照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