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唱了多少首歌了,她似乎偏爱那些复古的音乐,显然并不能引起那些沉湎在灯红酒绿中的年轻人的共鸣。
她可真是个异类。
我走下楼梯,拖着巨大的包裹朝她所在的公路边靠近。路过的人皆对我投来短暂的惊讶和审视的目光,一个拿着酒瓶的年轻小伙子摇摇晃晃地与我擦肩而过,发出一声嗤笑。
我想,在他们眼里我看起来是不是像个卑微的人力劳动者?在各大快递公司的送货机器人普及后,下城区的人力快递员只能拿着比机器更低的费用,拿出更好更贴心的服务来讨一口饭吃。
所有人都沉默着,我也沉默着,在这座死气沉沉的旧日之都里,人们都不太爱说话。
我来到女孩身边站定,计程车还没有来。
我用余光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和大多数年轻女孩不同,她还保留着一头乌黑的头发,眉目清秀,只简单地画了画眉毛,看起来干净又不失甜美。她的衣着算不上前卫,但也绝不俗气,不知道是喷了香水还是用了什么高级的洗发露,站在她旁边我可以闻到一股淡而纯粹的清香。
当我倚在包裹上等待计程车时,她翻动乐谱,调了调弦,很快弹奏起来。
熟悉的旋律。
我感到难以置信。
音乐响起的一刻,在记忆里好遥远,好遥远的地方,被深埋的快要被风干的东西被唤醒了。这旋律就像是一阵微不可察的风,偷偷将那些沙尘吹开了。
远く遥かな歌が
(遥远的歌声)
たえまなく闻こえてくる
(阵阵传来)
微笑みを讃えるように
(像是装满了微笑)
这是那首歌的日文版,尽管我无法唱出日文词,但那熟悉得仿佛是小时候背过的诗词一样的旋律不停地敲打我的心脏,好多珍贵的回忆忽然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无数个画面一帧一帧的闪过。
那是爷爷生前最爱的歌啊。
不知不觉地流泪了。
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几年了,从没有因什么而流过泪,哪怕是学业的受挫、感情的失败、物价的昂贵生活在向我施加恶意这一点上总是毫不吝啬,我从未在某个夜晚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像个懦夫一样哭泣,那么多,那么多艰难的日子,都挺过来了。
可当这首歌响起来时,我却忍不住流泪了。
我想起好多好多遥远的时光,那时我还是个孩子,一点小小的困难就能让我忧虑好几天,时间总像用不完一样任我挥霍。当我失意落寞时,总是会和妹妹一起窝在爷爷的烤炉旁,听他讲一些关于往昔岁月的故事,他总是用自己的经历告诫我们,劝慰我们,鼓励我们,对我而言,他就是炉火。nd,爷爷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乐队的歌,他钟爱那台老旧的收音机,每当响起他们的歌时,他就会跟着唱起来,他说他年轻时也想搞个乐队,学校办晚会的时候他就上去唱这首歌,迷倒好多女生呢,后来遇到我奶奶,这个梦想终究是因为家庭放下了。
“所以有梦想就要趁早去追啊。”每次跟着收音机唱完,他总是这样感叹,然后付之一笑。
我把我的理想丢到哪儿去了呢。
想起那段叛逆的日子,整天苦练着吉他,写着幼稚的诗句和情节尴尬的小说,我不由得又哭又笑起来。
我像个傻子一样看着那个弹唱的女孩,不由自主地跟着轻声哼唱起来。
蹩脚的粤语从我嘴里唱出来,因为哽咽而变得含糊不清起来。
“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
“可会变”
女孩忽地转过头来看着我,一脸难以置信。
她的弹奏只是稍稍顿了顿,长时间的演唱已令她的喉咙干燥无比,她咽了咽口水,接着唱起来。
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