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尽全身力气爬到老姨房间,推开门却说不出话来,老姨见状吓的跳下床来,她想扶我起来却拉不动。
我艰难的抬起头用求救的眼神看着老姨,老姨发现我不能说话了,跪在地上失声喊叫“咋地了?这是咋地了?”
“老姨救我。”我用弱弱的声音说。
我只能呼吸半口气,每当呼入呼出时,胸部都像被尖刀划过数下,我猜测这是急火攻心造成的胃出血,我可能不行了。
这一天是2021年1月18日,我渡劫没有成功,反到伤了自己。从此,我变成一个残疾人,变成一个丑陋的人。
老姨叫来120车将我拉到医院,一周后诊断为结核性心包炎,本地无法医治,只有去省城专科医院治疗。
可我发烧至昏迷状态已无法行走,更别说去那么远的省城了,但老姨坚持去省城医院治疗,她联系好医院的救护车,我们一路狂奔来到省城医院,我总算捡回半条命。
医生从我的心包和胸膛里,各抽出几十毫升血色积液,听医生讲再晚来两个小时,我就没有抢救机会了。
这是一家传染病医院,医生和护士都小心翼翼的和病人对话,我还是趁机说了感谢他们救治我的话。
我在省城医院住了一个月,老姨又雇救护车将我拉回本地医院,我在本地医院又住了一个月。
出院回到家,我首先让老姨找出掉在桌子下面的手机,然后又让老姨找来剪刀,将我和老姨的电话卡剪碎扔掉,又让老姨买了两张新卡换上。
我因使用剪刀用了一点点力气而昏迷一整天,待我再次醒来,我预感生命不久于人世。所以,我谁都不想联系也不想见,包括林宏,况且林宏也不想联系我。
每当白天来临我都难过到哭泣,呕吐、腹泻数次让我翻滚床上床下。
每当夜晚来临我都不寒而栗,长达三个月的374度体温,让我从昏迷中醒来,又在昏迷中睡去。
清醒时刻,是我最无法忍受的时刻,面对自己贫病交加,面对老姨繁重劳累,我几次在心里呐喊日本诗人寺内寿太郎的诗“生而在世,我很抱歉。”
然后任泪水肆意纵横脸颊,我是多么多么的肤浅,我怎么会认为房子和钱没用呢?如果没有房子没有钱,还拖个病体,我将怎么活?
我在用药期间,排药反应非常之大,我像一根火柴棍一样,直挺挺地躺在火柴盒一样的屋子里,我不能趴着也不能左右侧身,用头拱拱枕头就算翻身了。
心包魔术般变成一个燕塞湖,洪水随时淹没我的心区,又可能一路狂奔到胸膛。醒来和睡去一样痛苦,白天和黑夜没有区别。
心区又一阵疼痛,呕吐紧接着又要开始。
我知道心上的水又增多了,洪峰平稳进入燕塞湖后,我立即思考一个严肃问题,这水的源头到底在哪里?为何如此在我心头肆意奔涌?
半年后因自己用药不当,造成视神经受损,双目处于失明状态,停药后逐渐恢复一点视力,双眼都能达到01,可落下眼部疲劳后遗症,眼睛总是睁开一会儿就自动闭合上。
从这天开始,我再也不能看书、写作、看手机、看电视,我就像一个无处安放的灵魂,既没有声音又不能说话,毫无目的的在空中和大地上飘荡。
接下来胃肿胀如鼓,嗓子没有正常音调,我不能多说话也不能多走路,不能用气力做一切事。从此,我告别所有乐器,今生再也不能吹箫、吹笛子、拉二胡了。
命是救回来了,可身体却弄残了。
一年后我可以下楼活动了,但下去却上不来,没办法我只能站在窗前看藤蔓的四季轮回,过着“雨打梨花深闭门”的日子。
站在窗前我常常想,我这一生啊!多灾多难多惊扰,少福少禄少安康,半世去日苦为多,四十年来郁又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