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兔死狗烹锁功臣 良弓自弃护才人(3 / 5)

是“犯官”,不想给别人招来麻烦,自去吏部报到,然后在鸡爪胡同寻了间干净房子住下,便接到廷谕,命他明日递牌子,康熙在养心殿接见。当晚却有几个同年好友冒雪来访,孤寂凄凉中尚有如此人情,靳辅不禁感激涕下,直谈到三更方才散去。

一夜没好睡,第二日起来时,雪却下大了,将一座北京城装点得冰清玉洁。靳辅却没一点心情赏雪,胡乱吃了两口早点,也不坐官轿,竟租了头毛驴赶往西华门,他需要凉雪冰一冰这因思绪连翩而发热的头脑。

刚到西华门,便见大阿哥胤禔从里头出来。几年不见,已是出落得像个眉清目秀的青年公子。靳辅猛地想到,他母亲是明珠的堂妹,忙上前打千儿叩安道“给贝勒请安!”

“唔。这不是靳辅么?”胤禔含笑说道,“是见皇上?他这会子正在养心殿,你去吧!”靳辅还想问话时胤禔却已扬长而去。正发愣时,四阿哥胤禛也从里头出来,却也认识靳辅。胤禛年方十二岁,胖乎乎的脸,看去十分憨厚,见靳辅呆站着,便住脚道“是靳辅嘛!大冷天儿,瞧什么呢?”一边说,一边闪着漆黑的瞳仁。“是四爷!”靳辅忙行礼道,“方才是大阿哥出去。这么早,爷们到哪去?”

“你哪里晓得,自五岁起,每日四更天我们就进里头读书,这会儿刚散早学。”胤禛说着便要走,又站住了问道,“听说明珠的案子牵连了你,可是真的?”靳辅见胤禛倒如此关切,不由心里一热,忙低头答道“总是下官办事不谨,致干天怒。不过属下人何罪,也一古脑拿到狱神庙。我递牌子进去,想求皇上……”“你说的是陈潢吧?”胤禛想了想说道,“我听汤斌师傅说起过,似乎是个有才干的,可惜行为不谨栽了筋斗。我劝你别管他的事,倒是把你和明珠的事给皇上讲讲清楚,只怕还好些。”

靳辅摇摇头说道“回四爷的话,靳辅不敢卖友求安。陈潢实在是冤枉的!”胤禛微笑道“你的心怕不是好的?只是陈潢你救不下他,他和——”说至此,胤禛止住了口,回头看了看白雪覆盖的内宫。一霎时,靳辅已经明白,居然有人揭出了陈潢和阿秀的往事!那还怎么救!正想着,胤禛又走近前一步,笑道“你也不用猜疑这人那人,犯贱舌头的人多了!你去见皇上吧,有什么难处到雍和宫来寻我,我不怕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昨儿刑部拿到了那年江南科场闹事举人邬思道,我就保起来了——两条腿都断了,他就有多少罪也罚过了!阿弥陀佛!”这位皇子是崇佛的,说至此,竟双手合十煞有介事地念了一句佛,方才命轿而去。靳辅这才验牌入内,直趋养心殿。

大约在殿外雪抖得不太净,一入殿,暖烘烘的熏笼烤热,靳辅觉得脖子上的雪水痒丝丝的直往脖子里淌,低头叩首一动也不敢动。用眼角瞥时,高士奇、索额图两人都在,端肃站在康熙身边一声不言语。

“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纸响,康熙“啪”地合起了奏折,说道,“起来那边站着吧!”靳辅听康熙口气似乎并不十分严厉,略觉放心,忙叩头谢恩站起身来,这才敢放眼打量了一下康熙。康熙穿了件石青江绸面儿的大毛羊皮褂,海龙皮缎台冠放在案上,一条乌油油的发辫打着明黄结,随便盘在脖子上,显得很闲适潇洒,却没有理会靳辅,只向索额图道“明珠一案,从白明经的奏折看来,事情越发令人瞧不透了,里头又搅上了太子的事!朕去古北口,他在京入朝,见太子不行君臣礼,你当时在场,可是有的?”

索额图躬身赔笑道“事情还不止是这,太子御乾清门听政,明珠骑马直到隆宗门才下来,还有大阿哥陪着。熊赐履当时还发火训斥来着,说是主子虽不在,对国储也应敬重,怎么就这么放肆?这事奴才不在跟前,是听太监们说的,主子一问熊东园就知道了。”高士奇心下暗暗好笑,脸上却带着义愤,说道“贪贿枉法,再加大不敬这一罪,明珠这人着实可恶,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