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恕罪!”
康熙背着手来回踱了两步,突然冷笑一声,盯了高士奇半日,说道“明珠不可恕,你高士奇可恕么?抄家前听说明珠访了你,你们在一起都说了些什么?抄家单子上有你送明珠的匾额,写的‘牧爱’!你难道不是明珠一党?”
“万岁!”高士奇噗通一声长跪在地,说道,“抄家前夜,明珠确实找臣请臣在万岁跟前斡旋,臣没有答应,只叫他具折认罪,早早交出赃物,并没有别的话……”
康熙从厚厚的奏折中抽出一张纸,抖开了。众人看时,果见上头写着“牧爱”两个字。康熙冷冰冰问道“这又怎么说?交通大臣,朋比为奸,像你这样身份,为什么捧明珠的臭脚?”高士奇慌得叩头答道“回主子话,明珠当时求字,奴才也难推却。主子请仔细看,这两个字实是‘收受’,也是穷极无奈……”康熙微一怔,仔细审视,草书“牧爱”写得龙飞凤舞,从笔画看去,真的极像收受贿赂的“收受”,不禁破颜一笑,说道“你这惯会骂人的狗才,又叫你逃过一关,滚起来吧!”说罢倏地收起笑容,沉吟着说道,“朕本意不愿重处明珠,想不到他背着朕有这么多的名堂。读了书不往正地方使,专门拿来对付朕,可恶!朕看白明经这一本定是明珠支使着弹劾的,想把他一人之过推到党争上。也忒小看朕了,当初严嵩不也弄过这一套么?哼!”说罢将折子往案上一摔,坐下吃了一口茶,又忽地起身来绕室彷徨几步,看去内心十分矛盾,想了半日,仰着脸朝殿外喊道“即刻传旨,革去明珠领侍卫内大臣、上书房行走、尚书衔。留任散秩大臣随班侍候!”本想立即杀掉明珠的康熙在刹那间改变了主意,他还要再看看,再斟酌一下。
靳辅不安地动了一下,这才明白,康熙今日是和上书房大臣商议如何处置明珠的。康熙玲珑剔透的心思使他暗吃一惊,处置如此之轻又叫他摸不着头脑。正自胡思乱想间,康熙转过脸来,问道“靳辅,明珠如此劣迹斑斑,你素来知道么?”靳辅头“嗡”地一响,忙跪了下去,连自己也不知答了句什么。
“不知道?”康熙愤然说道,“朕还以为你是老实人,想不到竟如此辜负朕恩,真叫人心凉!”说着将厚厚一个本子甩过来,“这是他的抄家单子,你看看,这样的人可杀不可杀,你又该得个什么罪名?”
靳辅脸上毫无血色,颤抖着打开看时,密密麻麻写着
明珠抄家清单
钦赐王府一座,亭台二十七座,共三百四十间房。花园一座,田地两千顷,当铺三处,本银二十四万两,金库存金二万一千两,银库元宝二万三千个,京锞一百万个,苏锞七十万个,钱库制钱一百七十万文,玉鼎十座,玉磐十块,玉如意四十柄,镶玉如意四百零五柄,映蓝宝石十块,镂金八宝屏五架,银碗七十二桌,金镶箸一百双,古铜鼎十一座,古剑一口,宋纸一千令,端砚四百五十一方,珊瑚树四枝高三尺六寸,金镶玉嵌钟一座,绸缎罗纱五千二百匹,白狐皮二十六张,元狐皮二百五十张,紫貂皮四百张,大自鸣钟五座,小自鸣钟七十座,珠宝,金银,朝珠,杂珮,簪钏等物共一万零十一件……
下边还有不断头的物品开列着每一物何人所赠,都夹有旁注。靳辅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了三四次,不禁热汗淋漓,不知是羞是愧是惊是恐,读完之后,伏在地下半晌也不敢抬头。
“看来你还有惧怕之心。”康熙扫了索额图和高士奇一眼,说道,“这就有可恕余地。须知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本是有才的人,河道治成这样,本应叙功,谁料你会钻到明珠麾下?你当日离京,朕是怎样嘱咐你来!”
靳辅想到当初康熙确实一力担保用人不疑的话,又想到自己夹在索、明两党之中窘困处境,不由长叹一声,泪水夺眶而出,叩头哽咽说道“总是奴才有负圣恩,求主上重重治罪,以维朝纲。但奴才纵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