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向宣缯行礼:“诚如老大人所言,无论哪里的逆贼扰动淮南,忠义军必定将之剿平。”
宣缯匹马北来,虽然外示以轻松自在,其实早就紧张的一塌糊涂,背后的衣袍都湿透了。
忠义军毕竟不是即将取大金而代之的定海军,他们归根到底,都是穷途无路之人,极少顾忌,偏偏其武力,源自于曾经控制山东,建国称帝的杨安儿,曾经大金国重兵鏖战。
史相虽然信心十足,觉得闹不出大事,宣缯却难免疑虑。
终究史相坐在这个位置上,有些事情他不知道,别人也不敢直言相告,所以他的判断固然敏锐,却始终高估了大宋的武力。
宣缯此番北行一趟,却顺便明白了大宋的边防,究竟烂到了什么程度。
这样的边防,还已经被开封朝廷十三都尉之众蹂躏过一遍了,几个都统司没有三五年都恢复不了元气。至于沿江水军,更早都被收买渗透得厉害。
忠义军或者自家暴动,或者向北勾结定海军,在运河沿岸扩张影响力,宣缯非常确定,靠大宋的官军肯定限制不住他们。而如果调动更大规模的军队,至少也会扰动半壁江山,消耗军资无数。
战场以外,财政先要顶不住;财政顶不住,战场也没法支持;战场没法支持;中枢的政治斗争随即爆发。大宋朝廷立刻就要撑不住场面,会被这群兵痞踏在脚底下反复地踩!
所以,宣缯这次来到扬州,其实全无底气,直至听到了杨妙真的亲口承诺,才猛然放下了心。
无论如何,只要忠义军不和定海军勾结,不把眼前这摊乱局闹大,就是大好事了。还苛求什么呢?
他连忙站了起来:“一言为定!”
杨妙真忽然怕了拍额头,笑吟吟道:“我忘了,还有一件事,须得……”
“四娘子只管讲来!”
“朝廷原本按着一万五千的人员,给忠义军拨付粮饷。不过,老大人想也看见了,我军兵力多于此数,还有骑队千余……”
宣缯倒是去过真州好几次,看过杨友所部,但没去过楚州。忠义军总数有多少,他是一点都不知道。况且三万人的粮饷出去,这支兵马愈发难制,久后必然为患。但史相权衡利弊,已经决定裱糊局面了,他又何必质疑?
当下他苦笑数声:“待我回朝以后,必定推动有司复核贵军的员额,给予两万……不,史相最是宽厚,至少会给三万人的粮饷!”
“我这阵子见到大宋的官员们,多有敷衍应事的。只怕朝中也有奸小弄命,阻碍老大人……”
宣缯厉声道:“不必担心!史相必然应允,再有我亲自盯着,谁敢阻碍?”
席间众人俱都喜悦,纷纷端起酒杯道:“正事都谈好了,喝酒,喝酒。”